唐师傅终是喝下了勺子中的那一口汤。 他放下勺子,对视江夏,一时间,饭桌的氛围又紧绷了。 李成泽噤若寒蝉,偷看了一眼江爷爷,老人家稳坐钓鱼台,丝毫不受影响。 他内心泪流满面,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呵呵,谢谢夸赞。”
江夏的厚脸皮,傲娇劲儿,在唐师傅那里,不仅不讨厌,反而很喜欢。 男孩子,就该这样。 “说说看。”
“我想求您做一顿饭,给火车上的安宁。”
低头吃饭的唐师傅,瞬间抓到了江夏的软肋,不过他并不会做什么。 “好。”
他答应了。 “多谢。”
这一次的多谢,唐师傅听出了真心实意,原来在聪明的小子,也有傻乎乎的时候。 紧张的氛围瞬间消弭,饭桌上的一派和谐,让李成泽觉得他做梦了。 李成泽内心感叹:要是在这样下去,他该是会神经衰弱的。 江夏精心准备的晚饭结束后,唐师傅为安宁做了一顿清粥小菜,虽然不多,但是比喝小米粥强多了。 李成泽被委以重任,去隔壁送饭了。 当他回来的时候,碗筷都是洗干净的。 “师傅都吃了,我在安国平的屋子,等了一会儿。”
李成泽后面的一句话,是给江夏解释的,至于为什么,只能说三从四德这个课程,江夏教授的很是成功。 一边拿着古线书看的唐师傅,嘴角微弯,看来大家都有几分知道江夏的心思,不过他自己倒不是很确定。 还有那位安宁姑娘,好像压根就没思考过。 最重要的是,原来安宁就是李成泽的师傅。 这一次,唐师傅倒是有些好奇了,安宁能教什么呢? 隔壁的安宁吃了些东西后,胃口终于有些舒服了,她也总算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而江家这边,倒是出了一点点的问题。 江夏家很小。 最后,江夏和李成泽睡在一个屋子,唐师傅与江老爷子睡一个屋子。 暂时先这样了。 翌日清晨,唐师傅在大公鸡的叫声中,醒了过来。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江老爷子已经穿好了衣服。 “江老,这么早?”
“你可以多睡一会,我出去溜达溜达。”
唐师傅自然没有再睡一会,他同样喜欢早起,喜欢早上打养生拳。 起床后的唐师傅站在院子里,深呼吸。 清新的空气,大山的馈赠,洗涤整个肺腑,让唐师傅精神为之一振。 “好地方!”
唐师傅睁开眼睛的时候,心情大好。 这里的空气,比城市里要好很多,深受他的喜欢。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唐师傅顺着声音走出院子,正好看见绕着村子跑步的大军。 最前面的是江夏带着大黄,后面一点是他不认识的安国平,还有一些十几岁的大孩子,最后面是一队小萝卜头,最小的三四岁,大一点的七八岁。 最最后面,是昨晚见过的李成泽,和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 看着他们熟练的步伐和路线,就知道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了。 唐师傅好奇的跟上,慢慢的跑在后面。 一路上,他看见江夏和孩子们,不断的与路过的人打招呼。 与他们相反的方向,不少人扛着各种工具,往山上的方向走去了。 每个人都笑呵呵的,精神饱满,仿佛不是去干活,而是去捡钱一样的高兴。 唐师傅还真感觉对了,对于村民来讲,上山干活可不就是捡钱吗。 安宁为了稳住大家干活的心,十天就给结了一次钱。 拿到钱后的村民,干的更卖力了。 哪怕是原本村里有些懒惰的人,在金钱的刺激下,干的十分卖力,至于偷懒什么的,那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唐师傅跟着跑了一圈,在江夏家的院子停下,看着他们继续跑走。 他自己进了院子,继续打拳。 当孩子们再次跑回来的时候,这一次他们喊的不再是一二一了,而是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
……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孩子们继续跑,朗朗上口的读书声,是这个村里最动听的声音。 大概三圈后,孩子们不跑了。 跑步的只剩下江夏,安国平,李成泽几个人。 当他们也跑完的时候,李成泽如每天一样,是被江夏拽进屋里的。 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敢坐下,一个人扶着院墙,缓慢的走着,平负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而江夏则是开始准备早饭,。 “我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号召力,或者说,我没想到你还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唐师傅走到江夏旁边,觉得自己对江夏的认知还是少了一点。 “您说跑步的事情?”
“恩。”
江夏把洗米水倒在泔水桶里说:“不是我,是安宁。”
“她身体不舒服,恢复就出来跑步了。”
这一次,轮到唐师傅惊讶了。 “我去上课了。”
恢复差不多的李成泽,回屋拿走了自己的笔记本和笔,朝着隔壁走去了。 唐师傅好奇的看着李成泽,有点心痒痒。 “他们就在外面上课,在西墙角能听见。”
江夏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唐师傅怀疑的看了一眼。 “我说真话,信不信就看您自己了。”
唐师傅终于还是出去了,站在西墙角那里。 当安宁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惊讶了一下,江夏还真就没有说谎。 接下来,唐师傅笑容渐渐收敛。 本来离墙角半米远的他,已经贴在了墙上,仔细的听着安宁说的每一个字。 一堂课结束后,唐师傅走了回来。 此时,江夏的饭菜已经摆好了,看着一脸沉思的唐师傅问: “您还懂机械学?”
“不懂。”
摆碗的江夏停顿一瞬间问:“不懂,您离那么近,还听这么长时间?”
“我想试试,我到底有多少听不懂的。”
唐师傅被自己逗笑,走到一个洗脸盆的前面,洗洗手说:“结果,从头到尾,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洗完手的唐师傅,擦干手问:“安宁,到底是什么人?”
正在盛饭的江夏,嗯了好半天,也想不出来正确的形容词。 他释然一笑的道:“安宁就只是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