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弹琵琶吟唱的女子,起身将琵琶交与身后丫鬟,对裴礼说道:“公子的琴声行云流水,曲艺高绝。妙嫣今日能与公子此般合奏,实属幸事。不知公子可否留下姓名,以便来日……”可这寒暄之语,却被几声呼唤给打断。“裴公子!裴公子!”
裴礼闻声看去,本来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苏裴怡。裴礼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便也不管身旁的女子说了何事,径直向苏裴怡走了过去。“裴公子,你怎在这?”
见到熟人,苏裴怡的言语间皆是欣喜,刚刚任由苏星原如何拉她衣袖,还是没忍住唤了裴礼两声。裴礼虽心有波澜,却仍是面色平静,对苏裴怡和苏星原轻轻俯身作揖:“苏公子,苏姑娘。”
苏星原却立马别过头去,喃喃说道:“怎么处处都有这厮。”
苏裴怡轻推了他一下,打趣道:“刚刚你不是还赞这公子曲乐甚绝,琴品极佳?怎见是裴公子便换了副模样。”
裴礼听后说道:“苏公子谬赞。”
“呸,谁赞你了。我是言那姑娘嗓音妙美。你这厮在旁,还煞了许多风景。”
苏星原刚刚见到此人竟是裴礼,便悔了那几句称赞之词。“是了是了。是我讲裴公子抚琴之时翩若惊鸿,颇为俊美。”
苏裴怡笑言道。裴礼听到苏裴怡对自己夸赞,神色稍暖,耳鬓微红,迟了一会儿才对她说:“若苏姑娘喜这琴音,过些日子在下便带琴至府上,常弹与你听。”
“好啊好啊!”
苏裴怡欢喜地拍手说道。也全然不顾苏星原在旁“对牛弹琴”之类的言辞。欢喜过后,苏裴怡这才想起之前的思虑,便又说道:“昨日我们聊起许府寿宴之事,也未听你说是要来。早知如此,今晨还可邀你同往。”
裴礼耳边红意未减,只回道:“我也是今日才受托前来。”
“可是与裴伯父一同来的?”
裴礼摇了摇头:“裴老爷昨日受了风寒,身体抱恙。这才遣我为许郡守送上贺礼。”
苏裴怡忙询问裴伯父病重否,见裴礼摇头,才又转言问道:“不知怡儿是否当问。刚刚那弹琵琶的女子,容貌身姿与裴公子一起,如天作良配。可是一同前来?”
裴礼听言霎时冷下脸来,只道:“我与那姑娘并不相识。”
“不相识怎会在此高山流水?”
苏裴怡好奇问道。裴礼抿紧双唇,秉言不语。可苏星原听了苏裴怡的提醒,突然舒展眉眼,对裴礼说道:“裴兄与那姑娘刚刚的抚琴之景,当真如一对璧人,情意绵绵。不如择日请了媒人上门……”苏星原神色示意,裴礼也全然不去理睬。远处那弹琵琶的女子看着裴礼的背影,与身后丫鬟耳语了几句,便转身入了阁中。那丫鬟遵嘱细步跑到裴礼跟前,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小姐邀您去阁中歇憩。”
裴礼还未理会,苏裴怡便起了玩心,对那丫鬟说道:“你家小姐是谁人府上?可曾婚配?”
“苏姑娘不可无礼。”
苏裴怡抬头见裴礼难得对自己黑脸相向,一下子噤了声,只觉得裴礼此刻威严冷峻。可那小丫鬟却面色不改,对苏裴怡笑道:“苏姑娘果然贵人善忘。”
“你认得我?”
“那年随我家小姐前往衡靖山庄,有幸还得了苏姑娘赏的几个果子,自是铭记于心呢。”
这小丫鬟口齿伶俐,说得苏裴怡却云里雾里。思索许久而不得,她只好又弱弱地问道:“不知你家小姐是……”那小丫鬟听到问题,也不回答,只说道:“苏姑娘既是与这位公子相识,那便一同入阁吧。”
说着又对旁边的苏星原说,“星原公子也请一并去罢。”
听了这话,换做苏星原一头雾水了。他与苏裴怡面面相觑。倒是身旁裴礼独自清醒,他沉思片刻,对那小丫鬟说道:“既是许姑娘相邀,我等自当前往。”
“许姑娘?刚不是还说不曾相识?”
苏裴怡疑问道。苏星原一听马上恍然大悟,见苏裴怡还迷迷糊糊便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你这些年怎无甚长进。在这许府之中,能邀我们入阁的除了许家小姐还能有谁?”
苏裴怡这才恍然道:“刚刚竟是许府二小姐许妙嫣?多年未见,竟出落如此标致!”
说话间,她又眨着眼扭头向苏星原看去。苏星原一眼就看穿了苏裴怡的心思,忙捂住她的嘴巴,伏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在衡靖山庄什么都说得,今日在许府之上,你万不可再说那些话。”
苏裴怡却笑道:“如今咱们可是借裴公子之幸,才得以入阁休憩,哪里还轮得到你自作多情。”
苏星原听言也弯起唇角,故意在裴礼面前拉起苏裴怡的手,对裴礼说道:“裴兄,请吧。”
裴礼见到这二人十指相扣,胸腔之内愈是憋闷。对他二人皆不理睬,转身向松泉阁走去。苏裴怡与苏星原也随那丫鬟指引,也跟了进去。入了松泉阁内,这丫鬟便安排苏星原与苏裴怡坐于厅上,独邀裴礼入了内室与许小姐详谈。裴礼虽不情愿,也只得硬着头皮前往。苏裴怡也满不在乎受冷落之事,见这小丫鬟拿了点心过来她便喜上眉梢了。“苏星原,初来这许府果真不亏,没想到如此好吃!”
苏裴怡一边拿起桌上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一边说,“你怎不尝尝?比我们山庄里的好吃许多。就是太甜了些。”
苏星原弯起眉眼笑看着她说:“你慢点,小心噎着。”
他说着,又递了茶送到苏裴怡嘴边。苏裴怡轻呷了一口,眼睛一直看向内室。隔着珠帘,尚且能看到裴礼正与许妙嫣窃窃而谈。谈笑间,这许小姐不时拂袖掩面,浅笑羞涩。可惜裴礼背对着苏裴怡,也看不到他是何情绪。苏裴怡看着二人许久,才靠近苏星原,悄悄说道:“你看许二小姐娇羞的模样,像不像当年初遇你时之境。”
“怎么还提这事。”
苏星原有些羞恼,“不像不像!她何等模样我全然忘了。”
“你怎么还恼上了,我是讲裴礼!你看许妙嫣对裴礼莫不是……”说着,苏裴怡娇笑着递给他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