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有没有觉得空凌郡主虽说不是庄亲王与松婉郡主亲生的女儿,可这眉眼之间,却与庄亲王有几分相似呢。”
皇后说罢,庄亲王连忙解释道:“许是微臣与空凌郡主有缘,微臣见她亦觉得有几分面善。”
赵空凌在侧抿紧双唇,不敢言语。皇上却拂须说道:“我见这空凌郡主,除却与庄亲王有几分相像,竟与文翰坐与一处,看着也有几分相似呢。”
众人皆不理解皇上此言何意,而尚文翰听到自己的名讳,身子一僵,警惕地向厅前看去。此时皇后看向尚文翰,笑道:“那许是空凌郡主与文翰也有几分缘分呢。说到此,皇上,怡月公主与文翰一同长大,文翰还比怡月年长了几岁,而今却未婚娶,您看是否要为文翰指一门婚事了。”
听到这里,苏裴怡身侧的柳菀已然握紧了拳头。苏裴怡连忙抓住他的手,生怕他再生什么事端。而空儿和尚文翰,听到此语皆愣在原地,神情中除却惊恐亦写着满满的拒绝。正在皇上启唇欲语时,谁也未曾料想,怡月公主竟站了起来。她看了尚文翰一眼,又连忙说道:“皇后娘娘,文翰哥哥早先还与月儿提及,说心中早有所属,您可不要乱指婚配啊。”
皇后听言面色微怔,皇上却语气稍冷的怒道:“月儿,谁许你如此同皇后讲话!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怡月得了皇上指责,委屈地直跺脚,眼神不自觉地频频瞥向尚文翰。尚文翰亦始终看向怡月,却神情凝重,双唇紧抿。而空儿此时惊慌失措,看向柳菀,又看向苏裴怡,眼神中祈求着苏裴怡能为她解围。可这件事,苏裴怡实在无能为力。一片静谧。许久,皇后才勉强一笑,说道:“我这做姑母的,竟也不知晓此事。幸得怡月公主提醒,不然恐怕要棒打鸳鸯了。”
皇上却冷言对厅下说道:“文翰,月儿所述可属实啊?你若有心仪之人,便可与寡人说来,寡人为你做主!”
尚文翰起身,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说道:“回皇上,微臣不过是小小的礼部郎中,不配得皇上以及皇后娘娘惦记微臣婚事。至于心仪之人,到了恰当之时,微臣自会下聘,谢皇上及皇后娘娘隆恩!”
皇上愣了片刻,亦屏住怒火,冷言道:“即是爱卿如此说来,皇后又何必为他操心婚娶之事。”
苏裴怡听得皇上如此说来,不禁为尚文翰捏了一把汗。她虽知晓尚文翰有谋反之心,却也未曾料到,他竟对皇后娘娘,这个亲姑母亦是这般冷漠。单凭尚文翰刚刚说话的语气,若是皇上追究起来,他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此时皇后在侧略显尴尬地说道:“竟是本宫险些好心办坏事了。”
怡月亦感受到此刻宴厅之内压抑地氛围,她回头看了尚文翰一眼,又道:“文翰这人本就说话笨嘴笨舌的,皇后娘娘切莫怪罪。”
她言语间为尚文翰解围,可却又触碰到了皇上的逆鳞。“男未婚女未嫁,本就没有什么定数!”
皇上冷言道,“文翰,寡人许你与空凌郡主多接触些时日,也说不着你某日变了心!”
皇上虽未提及任何一个“逼迫、惩戒”的字句,可言语之间亦有满满的威胁。尚文翰眉头紧蹙,放缓了心态,才回道:“微臣领旨,谢主隆恩。”
空儿听尚文翰这样说来,又是一愣,半饷她才神情恍惚地起身对皇上谢恩。再而后,席间再无起初那般热闹自如,清冷无比。芳妃许是觉得无趣,没多久,便以身子不适为由,与皇上请求早些退下。皇上却主动扶起她,与她一同离席前往广和宫。皇上离去,皇后独坐厅前亦觉得有些许不自在,不足片刻,便也起身回宫院了。帝后离去后,列席众人似是终于缓了一口气。而怡月这才拉着驸马向裴礼这边跑来。“苏姐姐,你现下身体可好些了?那日回去,听闻你生了急热,一直昏睡不醒,你且不知我有多担心呢。”
怡月拉起苏裴怡的手,说道。苏裴怡尽量让自己不去看苏星原,只对怡月说道:“谢公主挂念,我已安然无恙了。”
“如此便好。你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可要愧疚死了!”
怡月寒暄过后,又拉起身侧之人的手,说道,“苏姐姐,你还未见过景之吧。景之,这便是我之前与你提及的胥神医之妻,苏裴怡。”
苏星原凝视着苏裴怡,目光灼烈,却语气淡然地说道:“那日落水之时,我与胥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苏裴怡快速地看了苏星原一眼,屏住呼吸,对怡月点了点头。怡月又拍了拍脑袋,笑道:“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当初把你从水中救出来的,便是景之了。”
“民女谢过赵郡王救命之恩。”
苏裴怡亦尽量平静地说道。“能有机会对胥夫人相救,是乃本王之幸。”
苏星原一字一句地说道。而裴礼在侧听言,沉了一口气,亦拱手说道:“草民亦替内子谢过赵郡王、怡月公主。”
怡月摆了摆手,说道:“胥神医,你先别提什么谢不谢的,快些帮景之诊诊脉吧。”
裴礼警觉地看向苏星原,目不转睛地问道:“赵郡王可是有何不适吗?”
苏星原眉头微蹙,亦凝视着裴礼的双眼。僵持之际,苏星原悠然说道:“在兵营之时,偶遇一忘恩无义、背信弃义之徒,一时怒火攻心,只觉周身愤恨之气难泄。胥神医,敢问这心病……你可也能医吗?”
苏裴怡顿时惊恐地看向苏星原,她亦听出苏星原所言是在指桑骂槐,生怕他与裴礼之间的恩怨会露出什么马脚。若是被怡月知晓裴礼与苏星原曾经相识,那必定会联想到苏裴怡与苏星原相识之事。裴礼屏住呼吸,看向苏星原,几许才道:“心病自是有心药可医。还请赵郡王赐脉,让在下诊过再说。”
苏星原冷笑了一下,便也与裴礼一同坐于案前,伸出手臂,说道:“胥神医可得好好替本王诊来,若有差池,此处可是皇宫。”
裴礼凝神不语,淡然的将手搭在他腕上。苏裴怡在侧相盼,攥于手中的袖口都快要被扯碎了。她紧张的向他们看去,完全料想不到,苏星原到底想干什么。怡月公主在旁亦有些诧异,轻声说道:“景之,胥神医医术高明,不会乱诊的,你且放心。”
苏星原全然未理会怡月之言,只凝视着裴礼,眼神中已隐约透露出杀气。片刻静默之后,裴礼看向苏星原,又看了眼怡月,沉思几许才道:“无大碍,晚些我写个静气凝神的方子给郡王送去。”
苏星原神情却意外的有些如释负重,笑着收回手臂,对怡月说道:“神医亦不过尔尔。”
怡月亦松了口气,说道:“神医说你无恙,那便是无恙。”
说着她又拉起苏裴怡的手,笑道:“苏姐姐,你明日便要出宫了,咱们今日可要好好聊聊。”
苏裴怡尚未言语,苏星原却道:“她大病初愈,你切莫让她再闲语伤神。”
怡月愣了一下,而苏星原又道:“待过几日回府上,尚可请胥夫人常来府中坐坐。你们姐妹情思,方能再叙。”
怡月这才反应过来,对苏裴怡笑道:“若非景之提起,我还忘了这事。我那公主府离你们颐安医馆不愿,而后且常来。”
苏裴怡心中百般不情愿,也只得点了点头。怡月恋恋不舍的转身回去,苏星原亦深深地看了一眼裴礼,随即转身。苏裴怡这才松了口气。可裴礼此时却拉住苏星原的手臂,看着怡月走远后,才对他小声说道:“你体内的毒若再不解尽,小心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