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发现了客厅的异样,格局不变,但是出现了很多不存在的家具,如刚才的鱼缸和装饰柜。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霉味。 “你怎么还活着?都碎成那样了,”路驿轻蔑地上下打量黑色宝石人。 黑色宝石人转着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珠,无声地笑了,揽回滚出的几块黑晶,当着路驿的面拼好,融合到身体里。 “哥哥,欢迎回家。”路驿眉微挑,踩着碎玻璃片,冷哼一声:“答非所问。”
黑色宝石人从地上爬起来,玻璃渣哗啦落地,玄清的瞳孔倒映出还在蹦哒的小金鱼。 他弯身歪头看着小金鱼,用大拇指和中指夹起鱼尾,小金鱼悬空扭腰又垂直落下,进入黑色宝石人的嘴里。 吃了小金鱼的黑色宝石人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笑嘻嘻道:“头不睡就不算死了,总能拼好的。”
他的声音和路驿的声音有点像,都是一个调调,乍听都不正经,“哥哥你好狠的心啊。”
宋启生站到路驿身边,打断路驿的沉思,示意他看客厅,见他的注意力被客厅的变化所吸引,径直来到黑色宝石人面前,手语问:“你确定他是你哥?”
黑色宝石人嗅了嗅,眼底闪过疑惑,“不是青苹果味吗?怎么变成了灼烧味,你想冒充哥哥?”
面对黑色宝石人直白的揭露,宋启生不慌不忙,也丝毫不意外,这个人形物种会看手语。 “想我死的阿族那么多,要不是看到你…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宋启生在主卧找到不少东西,能推出路驿的大致身份与自己的关系。
自己的任务需要路驿的身份,否则他的任务难以完成。 黑色宝石人贴近宋启生的脖颈,深吸了一口,宋启生稳住脚跟,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放松。 从黑色宝石人适才的动作,不难猜出王族宝石人是靠气味认人, “还是带了些青苹果味,”黑色宝石人低声嘟囔,眉眼间看向宋启生的神色,却带上了一丝纵容。 “哥哥真抱歉,弟弟认错了你。”宋启生往后连退几步,黑色宝石人认可了他,实际上他身上的灼烧味是黑影给他染上的,他也不知道这股气味什么时候会消散。 退到安全位置后,宋启生包容地笑了笑,手语问:“你来找我干什么?”
“欢迎你回家呀!这才是我们生活的世界,”黑色宝石人笑道。 被转移注意力的某人,并没有真的不关注黑色宝石人,但宋启生长得很像会套话的人,路驿很难不放心让两个人交流。 在听到宋启生身上的青苹果味其实是遮盖灼烧味时,他懂了,宋启生想冒领身份,路驿并不介意,反而好奇后面的发展。 偷听的过程中他也没闲着,在这个陌生的守林员小屋里,找出了很多信件,连带一些碎纸片还有相机。 “阿族这些都是不祥之物,”认亲结束了,黑色宝石人跟路驿讲话的语气都冷淡了不少。 “我就爱不祥之物,”路驿扬扬手上的相机,拍下一张黑色宝石人呆呆的模样,“阿族,你好呆。”
在两人玩闹时,宋启生拆开信封,一张火车票滑落,他发现这是一张从遥北森林离开的火车票,信封里还有几百块钱。 信封外壳并未标注谁送给谁,宋启生把火车票和钱塞回信封,装进口袋。 “阿郎,今晚是红月。”
路驿点开了相机里的录像,画面里出现一个容貌憔悴的妇人,她声音清甜,在喊阿郎时,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思念。 妇人所在背景是守林员的小屋,但没有院子。 只见画面里的妇人将镜头对准天上的红月,说:“在每一个出现红月的夜晚,我族人都会跪对红月,向神明祈福,这是传承。”
相机似是被妇人放在了地下。 画面一转,妇人如同精灵般在空中跳跃,“这是月红之舞,阿郎,我要为我们的孩子祈福了。”
妇人跪下的瞬间,森林似有狂风吹起,一片树叶掠过镜头,黑暗中倏忽出现了十几双眼睛。 路驿按一下暂停键,放大画面,在幽暗的森林,十几双明亮且颜色各异的眼盯着镜头方向,看久了总感觉是在盯自己。 “阿族,这是叛徒宝石人一族,不要听信叛徒的话,红月夜是狩猎日,而且我们根本不信神。”
“父皇说遇到这种人要斩草除根,”暂停的录像开始播放,像是为了印证黑色宝石人的话。 画面里冲进了一群宝石人,妇人的尖叫久久不能消,肉色晶体碎落一地。 安静片刻,画面出现一只大手,抓起相机,一张大脸充斥着屏幕,路驿默默将相机移远。 大脸耸了耸鼻子,画面腾空一跃,黑屏了 。 路驿又看了一遍视频,随手将相机递给宋启生,拆信封去了。 这些信都没有标注,里面的内容十分琐碎,大多无用,路驿有些失望,盯着宋启生出神。 他鬼使神差的夺过传到黑色宝石人手里的相机,给宋启生拍了一张照。 镜头下,少年眸光澄澈如湖水,透着一丝温柔的光芒,低头看信时的唇角轻轻上扬,仿佛带着一抹暖意。 白衬衫没有褶痕,像是刚被熨斗烫平。 路驿低头对比了下自己,上身套的是守林员的蓝色T恤衫,不知道大了多少码,领口比先前他故意扯大的还要大,下身裤子一腿卷起,一腿不卷,裤脚卷的那条大腿外侧还被自己开了条缝。 而宋启生依旧那么严谨,路驿撇撇嘴,扔下相机,往主卧走,他打算换身衣服,顺便再给宋启生也换一身。 当路驿顶着宋启生不明所以的目光,打开那扇属于主卧的门时,黑色宝石人吹了串口哨。 门内,阴风森森,红月当空照。 “啪嗒”一声门被关上,他松开门把,后退一步,扫了几眼周围。 没记错,主卧门就是这扇,路驿呼吸急促了几分,“宋小哑别看了,外面好像变得很有趣,”他的声音裹挟着笑意。 三个宝石人排排站在门前,狂风乍起,树叶被风吹的簌簌响,霭霭停云,蒙蒙时雨,细密的雨丝落下。 “套娃还是时空交互?”
不知是在问谁,路驿的声音飘渺,无垠,但明显听出来他更兴奋了。
一开始只以为是房间内的变化,没想到是全局。 路驿绕着房子转了几圈,没什么特别的。 停在原地,透过雨丝,看那空中红月,许是雨水的缘故,月亮周边绽着的红色柔光越来越亮。 路驿抹掉粘在额头的湿发,扭干衣服下摆,眼亮晶晶的,心里有了一番思量。 他快步回到小屋,在小屋里找到之前看到过的火柴,将纸质信封分别散在小屋的各个角落,拿出遥控器拆掉电池,放在预定位置上。 呲啦一声火柴划着,各角落的信封被一一点燃,最后几根泛着火星的火柴飞向电池,做完一切,路驿连声感慨:可惜不是木屋,而是水泥房。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路驿潇洒淋雨离去。 见此,宋启生赶紧跟上路驿,黑色宝石人赶紧跟上宋启生。 一个串着一个。 雨小,胜在密,刚进林中没多久头就沉沉的,都是水,在看周围水气弥漫,由此形成水雾。 路驿不耐烦的扭干长发,看到宋启生比自己还糟糕,眼底不禁带了些幸灾乐祸。 宋启生身上的白衬衫如同虚设,在雨水的作用下紧贴肌肤,马甲线若隐若现,五指穿插在黑色浓密的短发间,向上一撸,竟有了几分野性。 “湿s诱h?”黑色宝石人犀利评价,却见哥哥脸色铁青,他默默转头,结果看见路驿拿着木刀一点一点的割断长发,他大惊失色道:
“不能断,会被雷殛的,你没了哥哥就没人保护了!”[雷殛:杀死]
路驿听了,割的更快了,宋启生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生命是自己的,为什么非要跟别人绑上关系? 丢弃他的女人是这样的,王雅婷是这样的,黑色宝石人也是这样。 此刻黑色宝石人的形象十分滑稽,嘴上说着不要,不能断,位置一点也没动,还没已经站到他身旁,头上冒着字幕的小哑巴真实。 雨一直下着,水雾越来越浓,不远处闪着蓝光,并越来越清晰,直到变成蓝色刀刃。 路驿眼疾手快拉着宋启生往树后一躺,蓝色刀刃一扫,黑色宝石人一个后空翻,躲了过去。 随后一道光束照射来,光圈中心正好在路,宋两人躲的那棵树前。 露在树外的两双腿一动不动,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即近,黑色宝石人隐匿在树上,噤声屏息。 “瑶北深谷有神石~”脚步声停在树前,那人唱着歌,歌声悠长且甜美。 路驿感受到身旁人紧绷的肌肉,他忍不住移动手捣了几下。 字幕:别闹。 字幕:这声音跟吴瑛的声音好像,吴瑛就是和我一起的那个医疗师。 躺在地上,如针般的雨水使路驿被迫闭眼,根本看不见宋启生的字幕。 他一下一下的捣宋启生紧绷的肌肉。 那人与他们只有一树之隔,在红色灯光下,两人的腿很明显,那人硬是站在原地不动。 宋启生心扑通跳,难不成是个瞎子?他试着挪动腿,一道令人猝不及防的蓝色刀刃,从树中劈过。 大树摇摇晃晃,往后倒。 千钧一发之际,又来了两束蓝色激光,阻断了左右两处的退路,誓要两人被树砸死。 “怕什么啊,”路驿耳朵动了动,语调轻松。 宋启生爬起的动作顿住,被系统保护住的眼,炯炯有神。 只瞧路驿飞出木刀,钉在树干上,腿微弓发力,擦着蓝色激光,移近树根,狠狠一踹,整个人以胯骨为中心,逆时针旋转。 头在碰到宋启生前,连腰起,手握住钉在树干上的木刀反手向上一滑,树像纸片一般被他轻松切开。 路驿手腕一转,横向又一划,树干如愿朝两边倒去,触碰到蓝色激光化作木碎,树冠因为没有了树干的重力拖动,最终挂在其他树枝上微微摇动。 宋启生看着路驿愣神,他知道路驿实力强悍,被很多狂徒热捧,但没想到少年竟在如此短时间内闭着眼,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 其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闭眼,想到这一点,宋启生看着路驿的目光多了几分狂热。 “呀——”一单字高音,似乎震裂了人的耳膜。 路驿坐起,抹净脸上的水,睁开的红眸闪过一道幽暗的光,肆意且张扬。 对面,雾因为红灯的作用变成了红雾,红雾中站着一个人,绿色宽腿裤,迷彩服外套,壮实的体态,都很眼熟。 往上看,是一张眼珠瞪着很大,鼻尖被削掉一半,嘴唇红艳的,散发着死气的人头。 感觉有点眼熟。 “好丑,从哪捡的脸?”路驿嫌恶极了,从地上拿起木刀,“不回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守林员叔叔!”
雾中人穿的衣服,体型和白天的守林员一模一样。 转瞬间,路驿来到守林员面前,木刀绕着守林员的脸开始刮去。 守林员硕大的眼珠露出阴狠,下腰躲开刀刃,激光枪开火扫向路驿。 树桩后,宋启生蹲在原地,小心地朝一边退去。 他认出来守林员的脖颈上的头是谁的,是吴瑛,那个开朗活泼的高马尾少女。 宋启生唏嘘的同时感到一阵诡异,突然背后有人轻拍了他一下,他下意识转头,扑面而来的是满鼻子灼烧味。 下一秒,宋启生出现在一棵树上,粗壮的枝芽正好能沉住他。 黑影幽冥的绿瞳充满了慈爱,面部扭曲一瞬,撕开了一道口子,似是嘴巴。 “不愧是她的儿子,”黑影苍老的声音,透着一丝欣慰。 宋启生警惕的盯着黑影,脑中闪过无数猜想 最终停在守林员妻子的母族人。 黑影握住宋启生的手,继续说:“雷殛王族宝石人中拥有王位继承权的王族,完成百年夙愿,登上王位。”
“尊贵的王上,臣会为您开封引路。”
宋启生眸光微动,唇角微微上挑,一副安静乖巧的样子,用起从信封里学的手势回复黑影: “守规则的被绞死,不守规则的被悬挂,愿汝,吾爱卿赐悬挂。”
“歌咏月,绞死王上,臣在皇城恭迎您。”
黑影此刻才顺从于宋启生,从身体中掏出一片有着金色脉络的紫藤叶,献给她尊贵的王上。 宋启生慎重接过,在黑影的示意下双手捧进嘴里,黑影消失了。 莫名其妙出现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