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个棺材的时候,已经明白了自己与落一翔之间的一切。那些她最想要知道的过往,那些她曾经用尽办法却追忆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也终于都记得了。她捂着阵阵发疼的胸口,痛楚从那个地方一直蔓延到全身。她哀泣的看向最后两口棺材。一共八口棺材,前面六口她已经看完了,还有两世的记忆。每一世,她都能看到那个男人为她一点点耗尽自己的法力,最后耗尽自己的元神。“还有两口棺材,还要看吗?”
身后,那苍老的声音又想起。成欢猛的转身,看向那老者。她定定的看向那老者,声音颤抖的问道:“你是……”那老者在以看得见的速度老去,就转瞬之间,成欢能感觉到他似更苍老了。“对,我就是镇魂玉里的精魄。我跟着阎君休息几十万年了,我依旧修成了精怪。我已经能化成人形了。”
他说着,伸手朝另外两口成欢没有打开的棺材上轻轻一扶,他静静的问道:“你不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成欢的胸口阵阵疼痛还在持续,她吃力的摇了摇头。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她已经体会六次了,不想再亲生经历两次了。她缓缓的看向他,低声呢喃道:“我不想看了。你告诉我吧!”
那老者苍老的声音继续响起:“阎君称帝的那一世是天道对他的考验。他只有经历了所有的爱恨情仇,生离死别,至亲背叛方能继位阎君之位。可是阎君在你死后成魔了。他下了诅咒,你们三人生生世世都互相纠缠的诅咒。阎君没能经过考验。老阎君为了掩盖他没有经过考验的真相,把你这个人彻底的抹掉,他用了我们地府的秘法,把你做成了鬼新娘,用这种方法让阎君重回地府。而你这个人被彻底的在轮会册上抹去,你的魂魄也原本应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灰飞烟灭的,但当时孟婆许是可怜你,就把你的魂魄给藏了起来,后来又重新送你轮回转世了。只不过,你和莫成宇都是被诅咒过的,兜兜转转最终又重新经历了万年前的那一场鬼新娘的经历。”
成欢听着老者的声音,突然开口打断了他:“落一翔是默认我做成鬼新娘的吗?”
老者苦笑道,轻轻摇头:“如果当时阎君同意,老阎君就不会加封三道封印他的记忆了。你没有看的那两口棺材里面就是阎君冲破封印之后去找你的那一世。那一次老阎君已经给他封印了记忆,但没多久,他又记了起来,去寻你了。所以又有了第二道封印。可即便如此,也没能封住阎君的记忆,后来孟婆和老阎君合力又加了一道封印,才勉强封了阎君一万年的记忆。可终究没能阻止阎君法力尽散,耗尽元神的下场。”
成欢听着这一段过往,把落一翔给她的玉攥在手里,沉默片刻后,她突然激动的拉住了老者的手,急声的说道:“你是镇魂玉,你能帮我修复魂飞魄散的魂魄,一定也能修复落一翔的元神。”
那老者的气息逐渐的变弱,好像他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他一把拽住了成欢:“我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等你。其实如果你看完最后两口棺材的记忆,我恐怕就等不到你了。我用我的精魂把阎君的一缕魂魄封印在了镇魂玉里。你已经想起过往的一切了,也应该记得阎君是如何帮你把三魂七魄给收回来的。你就用着同样的方式把阎君的魂魄收回来。我能帮阎君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他说道最后,说话的语气已经开始微喘,说每一个字都很费力了。他的身体在成欢的面前一点点的消失。最后成欢急声的问着:“落一翔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到底要收集多少魂魄他才能回来!”
空气中,响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等镇魂玉里的魂魄能启动镇魂玉,阎君的元神就被修复了,或许是一千年,或许一万年,或许还要很久很久……”那声音越来越远。成欢手中的镇魂玉一点点的失去光亮,最后变成了一块暗沉的死玉。后院,原本放着落一翔魂魄的棺材又出现了。那里面躺着一个成欢最最熟悉的男人。她伸手想要去触碰那男人的脸,然而她在快触碰到男人脸时猛的被弹开了。成欢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为她天地不容的人。他曾是地府的主宰,掌管整个地府,为了他,他元神尽散,天地不容。她深切的记得自己跳下城墙时的绝望和不甘。那时候,她一遍遍的问自己,阿翔是否爱过她。经历过这么多世,经历了这么多的记忆,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为他毁天灭地的爱。哪怕天地不容,他都甘愿。成欢慢慢起身,把镇魂玉挂回了脖子,她没有再去触碰棺材里的男人,她只是静静的站着,轻笑着说道:“阿翔,你能为我做的,我也能为你做。其实,你从来都不切我的,是我亏欠你的太多太多。”
她呢喃了一句,轻轻的抚摸着胸口的玉佩。玉佩里,似有一丝流光在窜动。……后来,落霞镇的八口棺材铺改成了九口棺材铺。两边的牌匾没有换,但名字变了。棺材铺的主人依旧是一个叫成欢的女人,只是她以前喜欢穿一身白衣,如今她穿着一身红衣,妖娆媚骨。有人问她:为何喜欢穿红衣,你开的是棺材铺,一身红衣是不是对死者不敬。她笑着看向后院的方向:我在等人,我怕他回来的时候他找不到我。我穿了红衣,他便能一眼就看到我。在数年之后,九口棺材铺门口来了一只黑猫,他在棺材铺门口徘徊了三日,被成欢收养了,那猫的两只两只眼睛有着和别的猫不一样的颜色,成欢给它取名叫团子。每当她抱着团子去后院的时候,她总会问:团子,他叫落一翔,是我爱的人,我等的人就是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