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病房门下意识往里瞥了一眼,发现里面有淡淡烟草味便猜到是秦亦扬来了,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最后却在阳台上发现了他,他面朝外凝眸皱眉不知在看些什么。汤洛洛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刚轻抿一口,秦亦扬便转身迈步走了过来,“你刚刚跟许特助聊什么了?”
汤洛洛一惊,起身走去阳台往外探眼,发觉根本看不到刚才待过的小花园,也不知他又是怎们知道的。抬头面不改色,“闲聊几句,难道你很害怕我会知道什么?”
原本只是回噎他,却没想到他轻抿下唇,眼眸中闪过似有若无的深意,随即踱步走到沙发里坐下,“能不能给我也来一杯子。”
夕阳西下,病房里光线转暗,汤洛洛低头看了眼他因为背光而有些忽明忽暗的脸,起身倒了一杯水送到他面前,转而摁开了灯光。突然觉得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侧身回头刚好撞上他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看,心口不由滑过丝丝异样的感觉。但他心机太深,她猜不透他眼中的深意,低头别过脸去,佯装拢起碎发,“晚上还吃白粥?”
传来打火机的声音,汤洛洛蹙眉看过去,见他果然又点起了一根烟,正大口吞咽轻吐。她忍不住干咳起来,他看过来一眼,随即又将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里,低沉嗓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他转而报出了另外一家餐厅的号码,“今天吃这个。”
汤洛洛急忙记下数字打过去,才发现对方是一家以粤菜为主的餐厅,不由一愣,她记得他最是讨厌粤菜的。“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电话里传来前台小姐的声音,汤洛洛匆忙敷衍一句挂断电话,抬眸瞪去秦亦扬,“你是故意试探我?”
秦亦扬正用纸片往外扇烟气,眯眸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隐隐加深了一些,继而又报出了一串新的数字,汤洛洛无奈拿起手机拨过去,发现正是昨天那家。她也没问他吃什么,就算问了也总会被他用“随便”二字敷衍,可她真随便点了,又每每总会被他挑剔。仔细询问有没有适合病人吃又不那么寡淡的饭菜,得到推荐之后忙不迭定下来,挂断电话等待的时候,她的肚子倒真应景叫唤起来。将手机收到床头,迎上他奚落打趣的视线,“人有三急,难道你连这也不让。”
秦亦扬轻挑眉毛没有说话,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没有减淡,身子缓缓往后倚靠在沙发里,一瞬不瞬盯着不远处汤洛洛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半眯的寒眸减掉了大半锋芒,大概也只有跟汤洛洛独处的时候,他才会流露出这样轻松自在的样子。感受到秦亦扬隐隐压制的笑意,她不由狠瞪了他一眼,警惕往远处挪步,随即起身取厕所洗漱等待美食的到来。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刚好响起敲门声,想着是外卖到了,刚要去开门就被秦亦扬抢先一步,将餐盒一一打开摆放在茶几上,“你倒是挺会点的。”
汤洛洛侧头瞥了她一眼,扁了下嘴没说话,继续低头吃饭。她刚吃了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吃完离开了,习以为常到不予理会,低头继续享受美食。吃完将茶几稍微整理了一下,看时钟上的表针已经是八点钟,听到他在厕所里干咳,猜想他是到厕所解决烟瘾。她去置物柜拿被子铺床,却发现两床被子少了一床,以为是放错位置,打开另一个柜子却是空的。带着疑惑回到床上,顺手抄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剧,等到秦亦扬从厕所出来,赶紧追问,“被子是不是少了?”
秦亦扬直直从她身前走过,就在她准备开口再问的时候,低沉嗓音传来,“医院流感病人多被子不够用,我就还回去了。”
汤洛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拧紧眉峰追问,“你开玩笑呢?”
秦亦扬缓缓走到沙发里坐下,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再正经不过的架势,“难道我像是在开玩笑。”
汤洛洛咬起下唇,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跟不解,轻扬下巴,以略带紧绷的嗓音开口,“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允许你跟我同用一床被子?”
秦亦扬努了努唇,耸了耸肩,指了指茶几上的几张文件,“你要是答应,我可以以秦氏的名义替汤氏作保贷款。”
又是这招儿,汤洛洛冷冷斜睨了他一眼,目光不由瞄向他大喇喇摆放在台面儿上的文件,想也不想硬气拒绝,“就算没有你,汤氏也不会一夜垮掉。”
汤洛洛的回答像是在秦亦扬的意料之中,无所谓耸肩,随即起身走到沙发上继续处理文件。汤洛洛咬唇想着心事,想到汤氏的处境又想到秦亦扬开出的条件。不得不说条件还是颇有诱惑力的,但是要是答应了,她就得跟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同床共枕,万一看见传出去,她原本就不太好的名声再也洗不白了。起身开门走到护士站索要被子,却被告知确实没有多余的,不死心追问又没有其他的可以代替的毯子一类的,依旧被告知没有。汤洛洛垂头丧气回到病房。看到秦亦扬含笑打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势汹汹走到床上掀开被子躺下去,随即抓着被角凶巴巴说道,“别忘了你答应过的,还有就是别想趁机做什么,否则丢的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脸。”
秦亦扬默不作声,耳边传来脚步声跟摁灭灯控开关的声音,但半晌都没有等到他躺到身旁,她不由疑惑睁开眼睛回头,就着窗外的微弱灯光。她看到他脸上笼罩起一层淡淡的光泽,唇瓣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是满足,却干净透明到没有一丝算计。不似平日里笑里藏刀的算计深沉,这种难得纯净的笑让汤洛洛晃了心神,随即冷冷一笑摆头甩出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背转过身去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