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署办公室里,孔儒云手里握着,小黎刚从市总医院取回的尸检报告,报告上显示,黑马是遭人强行注射下灭鼠药,导致中毒身亡的。他手臂上的擦伤,是在垂死挣扎时与地面摩擦蹭的,而他的指甲里,很遗憾,除了泥土没有留下凶手的皮脂纤维。除此之外,身上无任何外伤,也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凶手的痕迹,而他随身携带的手机,也被砸得粉碎,根据他家属提供的电话号码,在通信公司,也只查询到平日里,他与家人朋友正常通话的记录,没有出现可疑人员。孔儒云将手中的尸检报告,狠狠的甩在了办公桌上,一脸气愤的喝道“你们把有关连环命案,所有的报告全部收齐,明天一早,跟我上市总医院法医部,将犯罪嫌疑人聂安然逮捕归案。”
“头儿,你……你要逮捕安然姐?”
众人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一张变幻不定的脸庞上令人捉摸不透,更猜不出他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着什么药?是迫于压力不得已而为之,还是另有打算?“还要本队再重复一遍吗?从现在开始,密切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谨防她逃跑!”
孔儒云俊脸寒气逼人,厉声如雷贯耳,众人不敢再言语,按照指令严格执行。下午六点,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神色慌张,走到警署大楼前,停住了脚步,稍加迟疑了片刻,咬了咬牙,快步走进警署大厅,来到警务办公室门口。望着身穿警服的刑警,惊慌的神色中夹杂着颤抖的音调,断断续续道“警察同志,我……我是黑马的表哥,周奇!”
“进来吧!”
孔儒云冷声唤道,周奇战战兢兢走进警务室,虽然他没有干过犯法的事,可是见到眼前这一只只冷面老虎,双腿还是忍不住的直打颤。不停的吞咽着唾沫,努力的压制着一颗狂跳的心,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口中跳出去。“坐吧!”
孔儒云依旧冰冷的声调,让周奇只感身入冰库之中,一颗心更加的不安,颤抖着身子,跌坐在木椅上,双手相握,指甲狠狠的掐着手背,还是无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耳边千里冰封的噪音再次传来“黑马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今天请你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下,他平时的生活圈子!”
孔儒云话音落下,从档案袋中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周奇“仔细辨认一下这可是你的厢式货车?”
“这的确是我的车,十几天前,我老家出了点事,本来我是打算开车回去的,可是黑马再三的恳求我,要我把车给他留下,说是他接到一桩长途买卖,对方是个有钱的大老板,给他的酬劳也很可观。我来回的车费他可以给我报销,还说这趟跑租之后,他就有钱自己买车!”
周奇小心翼翼的应声道,心里后悔莫及,他就不应该相信黑马的鬼话,把车借给他,今天一早接到姑母的电话,说黑马因为替人抛尸卖命制造车祸,已经被人灭口,惨死在老家的棉花地里,现在他倒好,死了完事,自己好不容易攒钱买来的车,被他开去运尸,往后还怎么用?想想都晦气!“经过我们调查,你的车被黑马烧成废铁,遗弃在胡同街北面的荒野中!”
孔儒云说完从档案袋中抽出照片,交给周奇。“这个天杀的畜生,这可是我一家老小的命啊!养活一家老小全靠它,往后我该怎么办?该死的畜生!”
周奇看见面目全非的爱车,心痛的嗷嗷叫唤。“在蓝城市里,你是他最亲近的人,平日里他除了在棋牌室混日子,可有与什么人来往亲密?他的手机号除了尾号1316的,还有别的吗?”
周奇咬着牙根,努力了很久,才将情绪慢慢平复,看着孔儒云,思绪飘回到了十几天前,也就是他回老家前的那个晚上,黑马买来了好多熟食,把他请到家里喝酒,说是为了感谢他把货车相借,酒过三巡之后,黑马殷红的脸上,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拍着周奇的肩膀,眯着一双小眼,得意洋洋的说“表哥,我跟你说,这次我接了一个大单,走一趟能挣不少钱,只要一年接三两单,市中心的房,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是是是,表哥不奢望你能挣什么大钱,姑父姑母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找个合适的对象,把自己的小家过好,他们这一辈子也就满足了!”
周奇手中端着酒杯,连连点头,他知道,黑马又在吹牛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也见怪不怪了,不过他现在愿意跑长途接活,也算是好的开始。“表哥,你这是什么表情?一脸的不屑,你是瞧不起我黑马,觉得我又在吹牛了,是吧?你们他妈的都不肯相信我,都瞧不起我,俺爹娘是,我哥也是,你也是!我……你们都给我瞧好了!”
黑马一把甩开周奇,拎着一个酒瓶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赤红的脸庞闪着一股憋屈劲儿,捋了半天的舌头,还是有些生硬。“我们哪敢看轻你?你多厉害啊!赶明儿你辉煌腾达了,我们还得巴结你,不是!”
周奇见黑马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不想在与他多做纠缠,连忙安抚他几句,想让他早些歇息去,自己明日也要赶早班车回老家!“你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跟你说这确实是一个大老板,出手阔绰着呢,给了我一个手机号,专门联系活儿的,不信我给你拨过去,你等着!”
黑马依旧不依不饶,掏出手机,迷糊的双眼在屏幕上瞪了半天,想想似乎有不对劲儿,摇晃了一下脑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直接在按键上拨打数字,见周奇的手机铃声响了。打了个饱嗝,一阵刺鼻的酒味,让他忍不住的浑身打了个寒颤。“好了好了,我记下了,你赶紧回屋睡吧!我明日也要早起,先回去了!”
周奇按掉电话,将黑马推进卧房,临别之际,还听见身后在叫唤“你们别瞧不起我,老子挣钱是小事,找个漂亮的老婆是大事,不定哪天我能把美丽的女老板给追到手,到时候,所有的钱就都是我的了,呵呵呵,呵呵呵!”
周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帮黑马带上房门,今晚自己也喝得差不多了,撑着打架的眼皮,扶着楼梯摇摇晃晃下楼去。众人听了周奇的话,原本心里还坚持的那份信念,瞬间坍塌,齐刷刷的看向孔儒云,只见他面无表情,伸出手向周奇索要手机,记下电话号码,交于朱平,让他跑一趟电信公司。黑马既然说这个号码是对方给他的,便于平时交易联络,那么在通话记录中一定有对方的联系方式,现在都是实名制购买,就算是被弃而不用的号码,也能从中找出对方的身份信息。黑马口中的女老板,究竟是不是聂安然?在孔儒云的心里,当然不是!而明镜河边的那张照片,也不能说明安然就是连环命案的主谋者。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处心积虑,做足文章,甚至不惜附上鲜活的性命做诱饵,那么一切的罪证,都可以信手捏造!只要安然不亲口承认,孔儒云都不会轻易相信,她就是幕后操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