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冷哼一声,总算是松开了手,某人哆嗦着身子,双眸泛着雾水,耳边嗡嗡直叫,似乎耳朵都不在脑袋上了,眼角瞥过,低头暗自咒骂,看这轻飘飘的模样,劲儿比牛还足!“走!去看看那个活死人,录一段视频,让她的男人好好欣赏一番,才貌双全的法医界新秀,跟了他之后,活得还不如一条狗,全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蓬头垢面,如同行尸走肉,这就是他的失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算什么男人!”
鬼面人说完衣袖奋力一甩,木桌上烛火熄灭,黑暗中弥留一股淡淡的油烟味。两道黑影穿梭在阴暗的回廊里,幽怨哀伤的歌声缓缓升起,像一张网将整座古宅覆盖,冰冷的月光倾泻直下,寒霜降落,大地蒙上一层象牙白。夜,渗透出无尽的诡异。院子里,一抹倩影茕茕而立,瘦弱单薄的身子迎风摇曳,蓬乱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恰似霜打的枯草,双眉紧蹙,满脸憔悴,双手不时的朝身上头上抓挠着。倏然耳边传来熟悉的歌声,让她猛地转身,抬眸寻声望去,二楼的回廊上站着红衣女鬼,手里端着一个瓷碗,咧着乌黑的嘴唇,向她招手,宛如奈何桥上的孟婆,召唤鬼魂喝下忘川水。这次安然看得真切,所谓的鬼魅歌声,就是从这个女人胸前的变声器中发出来的,心中焰火陡然升起,紧握着双拳,赤红的眼珠子冒着无尽的杀气,对着红衣女人奋力嘶吼道“有种你就站着别跑,今天晚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你上来,我等着你!”
红衣女人拂袖掩嘴,不急不慢的说道,身子站着不动,将手里的瓷碗放置在栏杆上,透着枯黄的灯光,碗面上似乎还冒着一股热气。让安然出乎意料的是,女人与以往不一样,居然会开口说话,不过那声音是低沉沙哑的男音,轻藐的扫了一眼,讥笑道“恶心的太监,不阴不阳的怪物!”
女人握紧了拳头,挥袖将瓷碗扫落,砰得一声,砸在了安然的脚下,发出碎裂的刺耳声,眨了眨眼,两行鲜艳的血泪顺着面具滴落,低眉俯视,双眸闪着阴森的冷光,让人不由的全身发凉。此时的安然,孤掌难鸣,在这惊悚诡异的古宅中,她闻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摇晃着身子,向后退了两步,眼角瞥见了白色的现代车,攥紧了拳头,正想转身开车离去,回去搬救兵。身后却传来一阵刺耳的嘲笑声“怎么?怕了,想逃?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不是你的情敌林珊?今夜你要是打赢了我,这鬼面具你揭开,真相不言而喻!如今的蓝城是什么样子?想知道吗?你——聂安然,是警署的通缉犯,是逃犯,你那废物男友,亲自下发的通缉令,难道你想回去自投罗网?不想为自己洗冤剖白!”
红衣女人的话,安然并不想理会,此刻她的神志比谁都清醒,今夜如果上去,怕是九死一生,自己要是死了,不就坐实了逃犯的罪名,坐实了杀人的罪名,活着才有沉冤得雪的一天,所以她必须活着离开这里。转身毫不犹豫的朝白色轿车跑去,可就在此时,她的耳边忽然传来父母亲的哀呼声“安然,不要丢下我们!安然!”
凄历的哭喊声刺穿安然单薄的身子,停下脚步,艰难的转过头去,只见回廊上不知何时多了两道孤凉的身影,绳索缠绕其身,在阴暗的夜光中苦苦得挣扎着。眼中的绝望像一把利刃狠狠的扎在安然的心口上,冰冷的鲜血洒满全身,痛呼出声“爸爸、妈妈!”
这样的情境下,她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自顾逃命,脑子更是无法正常思考,疾步如飞,直奔二楼,今夜即便是死,起码一家人可以在一起。然而当她到了回廊上,哪里还有父母的身影,只有那个让她恨得撕心裂肺的女人,心火直窜脑门,疾步上前,想要揪住女人却是扑了空,转身环顾,身后多出了一个鬼差,黑袍着身,阴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脸庞,只有两团诡异的蓝光在跳跃,手里端着瓷碗,阴森森的笑道“只要你喝了这碗汤,就能见到你爸妈,一家团圆!”
安然闻言浑身不停的颤抖,早已经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气愤,亦或是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在苦海中沉沦,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样锥心之痛的绝望叫她生不如死,摇晃了两下僵硬的身躯,单膝跪倒在地,咬破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绝望的话语“你们这帮畜生不如的鬼魅!放了我爸妈,我聂安然任由你们千刀万剐,绝不哼声!”
红衣女子甩动着裙摆,脚上的绣花鞋闪着邪恶的烈焰,灼烧着安然的双眸,泪顺着脸颊滑落,与嘴唇边的血融合,揉成一颗豆大的血珠,挂在纤细的下巴上,摇摇欲坠!“真是孝感动天啊!只可惜……我不是天使,我是魔鬼,以杀人为乐,我不但要将你千刀万剐,还要把你的爸妈剁成肉酱,熬成汁,不过只要你求我,我可以发发慈悲,把你们融合在一起!呜呜呜!”
明明是猖狂的话语,末了不是狂笑而是鬼哭狼嚎,让人只感全身发毛,安然握紧了双拳,昂起头,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扯下红衣女人的鬼面具,这个该死的女人,千方百计把她引到这里来,如果死前她都见不到这只鬼的真面目,那岂不是死不瞑目!可是下一秒她险些吐血身亡,鬼面具之下是一张地狱使者的鬼脸,白得令人晃眼,安然刚想伸手接着扯,突然一阵锥心之痛袭来,贯穿全身,让她有种窒息的错觉。定神抬眸,才发现右手被身边的鬼面人攥住,落针可闻的空间里,她似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咬紧牙根,颤抖的嘶吼道“放开我,见不人的鬼魅,不要脏了你姑奶奶的手!”
红衣女人伸出干枯僵硬的手指,粗暴的勾去安然下巴上的血珠,揪住她胸前的衣襟,讥笑道“哈哈哈!姑奶奶,你现在还当自己是姑奶奶啊!真是可怜啊!就算你从这活着回去,以孔家的家世和声望,还会要你吗?别自作多情了!”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安然想骂却是怒火攻心,嗓子眼直冒烟,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气急败坏,低头恶狠狠得咬住一抹红影,瞪着两颗赤红的眼珠子,像一只捕猎的狮子,紧紧得咬住猎物不放!红衣女人一声不吭,似乎安然咬得不是她的肉,伸出空闲之手,㩝住馊臭难闻的枯草,硬生生的拽开,朝白墙上摔去,伴随着一声巨响,纤弱单薄的身子,重重的跌落在地。顷刻间,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殷红的砖头变成诡异的黑色,预示着死亡的到来,安然只感天旋地转,五脏六腑碎裂的声音不断袭来,隐没在嗓子眼里,抽搐半晌的嘴唇,没能发出一丝声响,眼皮重重的盖上,陷入黑暗之中!三步之遥内,红衣女人与鬼面人并肩而立,望着只有一息尚存的安然,心中无比的畅快,冷声道“把适才拍摄下的这段视频,拷贝两份,一份邮寄给聂俊,一份邮寄给孔儒云,然后……”“坐等鱼儿上钩,届时我们再来个东北乱炖!”
鬼面人接了爷余下的话,颇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