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睁开眼睛一起来,我穿上鞋子噔噔下楼,姚天明听到动静立马出来问我怎么了,我高兴地像得到糖果的孩子,抓着他的手臂开心道“我终于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姚天明紧张而忐忑的看着我“想起什么了?”
“对啊,想起来了,我可是想了一晚上才想起来,那个圆圆的东西就是摩天轮,容庭,我们去坐摩天轮好不好?我记得以前我们一起坐过,对了,还要吃烤番薯,还要看雪,你以前都买过番薯给我吃,还给我一场人工雪,好漂亮的,我其实一直想问你,容庭,你到底是提前准备好的,还是因为我喜欢临时弄的啊,苏姗是不是也很喜欢看雪?”
我不依不饶的问“容庭,你说是不是啊?”
我眉飞色舞的描绘着,苏姗的名字脱口而出,也不知道怎么冒出来这个名字的,我没去细想那些细枝末节,心思都跑到摩天轮上去了,那个还算不是混乱的记忆。仿佛下一刻就能吃到那些好吃的似的,记忆中,番薯的味道有点甜,但还有点别的味道,有点像昨晚我在姚天明眼睛上尝到的味道,可又似乎不一样,好像有点苦苦地,涩涩的,一想起来,心里还有点难受。姚天明松了好大一口气,眸色复杂无比,动了动嘴角,很是苦涩地说“好,我们去坐摩天轮。”
吃了饭,我在衣柜面前找好看的衣服,可每一件都不好看,我坐在衣服堆里,仰着脑袋看着身侧的人“好丑的衣服,我不要。”
“没关系,马上我让人又送过来让你挑。”
姚天明走过来拽着我的胳膊说“别坐地上,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好多人从门口进来,带来了好多衣服,我高兴的挑选着,最后目光落在一件浅绿色的裙子上,好熟悉的裙子,记得好像以前穿过这样类似的裙子。“就要这件了。”
姚天明就站在边上看着我笑,回房间换了衣服,想到要去坐摩天轮就高兴,可是到了空荡的游乐场,站在摩天轮底下,仰着脑袋看着高高挂在上面的跟大轮子一样的东西,又很是陌生。大轮子忽然慢慢地降下来,姚天明牵着我的手温声说“来,不要怕。”
我不敢上前,可混乱的记忆让我心里又发痒,甩了甩头,跳了上去,我害怕的紧紧地抓着姚天明的手臂,看着慢慢升高的自己,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刺眼的太阳照射进来,跟记忆中一点都不一样,我记得那天很冷很冷,还有好多雪花的,可今天的太阳晃的我头疼,我死死地闭着眼睛,脑子里乱得很。“别怕,睁开眼睛看看。”
姚天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看着已经快升到顶部,下面变得越来越渺小,我吓的大叫了一声,满脸惊慌地推开了姚天明,在摩天轮里面乱跳,急得打转。脑袋里好多人在叫,在喊我,疯了一样跑,姚天明的一只手伸上来,刚碰到我的肩膀,我疯了一样抓着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咬出了血,从我的嘴角溢出来,我看着那抹红,惊惧的连连后退“血,血……”“楼笙。”
姚天明急的赶紧冲下面的人喊,让把摩天轮降下去,他过来安抚我,可我什么都听不见,也好似看不见,对他拳打脚踢。摩天轮降了下去,门一开,我立马窜了出去,疯跑着,乱叫着,姚天明在后面紧追上来,大喊着。耳边都是汽车的鸣笛声,我跑啊跑,那些人都嘲笑我,骂我,一辆车子在离我一眯的地方骤然刹住了扯,刺耳的刹车声仿佛要穿破了耳膜,我懵了,傻傻的站在车跟前,看着司机凶神恶煞地朝我怒骂,周围的人也指指点点,我听不到声音,看着那一张张嘴脸,我抱着头大叫一声,然后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上。闭上眼睛时,我只觉得好累,心好痛,莫名的,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了心脏,疼的无法呼吸,脑袋里不断地都是爆炸的声音,还有那幕血肉翻飞的场面,我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真实,但如果是梦,我真想清醒过来。这次一睡下去,再醒来时,外面的树叶已经黄了,我趴在窗台上,脑子更加不清楚了,目光浑浊的盯着头上那片天空,看着楼下黄了,红了,落了的树叶,我伸出手,想接住什么,手中却空空如也。脑子里忽然想到什么,我赤着脚噔噔跑出了门,跑下了楼梯,直接往后面去了,那是一片草坪,没有青草了,都是些枯草,花也没了。秋风凉飕飕的,我只穿了单薄的一件里衣,灰色的运动裤,鞋子也没穿,踩在草坪上,凉意直钻到头顶,凉透心脾。我打了一个哆嗦,身体冷,可大脑没告诉我冷,我跪在地上,用手不断地刨开地面,将草都扒光了,指甲都断了,血都流出来了,我也不知道疼,不断地挖啊挖,本来是想着要挖什么的,可挖着挖着,我自己也不知道要挖什么,只是本能地不断地手指甲去刨。“你怎么鞋都不穿跑出来了。”
姚天明提着鞋子跑过来,看着我流血的十指,抓着我的手,心疼道“楼笙,别挖了。”
“不,我要挖,下面有宝贝。”
我甩开他,不听劝地挖。他急了,带着气愤大声道“别挖了。”
被他这一吼,我愣住了,姚天明有些后悔地放低了声音,将我手上的泥巴都拍干净,将鞋子套上我的脚,自顾自话“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吼你,楼笙,因为你的疯癫,才能让你在我身边待上两个月,可若是非要以这种方式才能留住你,你说该是我的悲哀还是幸运?”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茫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兀自苦笑了声,将我扶起来“傅容庭已经死了,你心里这么念着他,就算清醒了过来,也会承受不住打击,与其看着你再一次痛苦,也许疯了,是最好的选择。”
他牵着我朝屋里走,我回头看了眼被我扒光了枯草,已经挖出一个洞的草坪,不知不觉,眼泪滑进了嘴唇里,涩涩地,咸咸地。姚天明将我带回去,拿出药箱给我手指做了处理,贴上创可贴,我看着贴满创可贴的手,不满地撇了撇嘴“好丑。”
姚天明笑了笑“等过几天好了就可以拆了,只要听话不碰水,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漂亮。”
听到漂亮二字,我乐不可支的笑了。在这空空的房子里,因为我怕生,姚天明只找了一名保姆做卫生煮饭,其它时候都是他亲自照料我,有时候看着姚天明我会出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觉得想透过他看到点什么。我脑子已经越来越乱了,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还记得傅容庭这个名字,其它什么都是乱的,只要不受刺激,不发疯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待在房间,一坐就是一整天,也不说话,累了就睡觉,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