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风然然回过头去。站在他们身后的,原是曾辅。他双手托着一个一掌宽的黑色锦盒,肩膀略微有些紧绷,像是很紧张这只看似平常的锦盒。“曾公子,你是来找魏掌门,还是来找魏贺新公子?”
沈清霁问过以后,也不急着等他回答,只往旁边让了一步,将院门口的位置让开,作了个“请”的手势。“不管曾公子找谁,我们都算殊途同归了。”
曾辅脚步微顿,稍有迟疑。直到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托着的锦盒,他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上前一步,走到了院门边。风然然随着他的目光,也往锦盒上瞟了一眼,隐约猜到了里头盛放着什么。锦盒被小心地移到一只手上,端端正正地托稳了,曾辅一边目不转睛地关注着锦盒,一边抬手,扣响了院门。敲过门以后,他立刻收回手,重新用两只手托着锦盒。门内很快传来回应:“何人?”
是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似乎是昨夜跟在魏贤身边的另一名弟子。“是浩峰吗?”
曾辅道,“我来给掌门和魏师兄送药。”
“原来是曾医师。”
门内的田浩峰松了一口气,“吱呀”一声推开了院门。待看清跟在曾辅后头的风然然与沈清霁时,他扶在门闩上的手一僵硬,刚刚放松下来的身躯再次紧张起来。“曾曾曾医师…您,您为何与他他他们…”“别紧张,只是在门口碰巧遇上。”
曾辅安慰他道,“这二位,对掌门当是没有恶意的。”
说罢,他便不再看田浩峰的反应,只回眸对风然然二人道:“二位且随我来吧。”
路过目瞪口呆的田浩峰身侧时,沈清霁笑嘻嘻地对他挥了挥手。风然然清晰地听见他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显然是被气得不行。两人穿过小院,跟在曾辅后头进了魏贺新的房间。一进房间,便瞧见了坐在桌旁的魏贤。他手边摆着一只茶盏,里面盛着满满的茶水,这杯茶水不知倒出来多久,连热气都不再冒,显然已经凉透了。而他搭在桌上的手指,正有些焦躁地一下一下点着桌面,毫无端起茶盏喝上一口的意思。听见门响,他立刻抬起头,急促开口:“曾辅,你终于来了,快来看看…”话刚说了一半,瞧见跟在曾辅后头的风然然二人时,他一愣。“沈公子,风姑娘,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沈清霁道:“自然是来找魏掌门的。”
魏贤更茫然了。“找我?”
他四下环顾一圈,“可这里…是贺新的房间。”
风然然解释道:“我们方才去了魏掌门的房间,遇上了您特意留在房门口等我们的弟子,听他说您在这里,便找来了。”
“原来如此。”
魏贤点点头,“那二位…”他朝着门口的方向抬了抬手,许是想带着两人回他自己的房间去。手抬到一半,突然顿住。他侧过头,目光往房间里侧摆着的屏风后头张望了一眼,“请”的手势做了一半,就这样停在半空。风然然看出他明显是担心魏贺新,便道:“魏掌门不必顾虑我们,先看魏贺新公子的伤势要紧。”
魏贤在“待客之道”和“对义弟的关怀”之中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后者占了上风。他拱手道:“劳烦二位在此稍候片刻。”
安排两人在桌旁坐下后,回身唤曾辅道:“跟我进来吧。”
说罢,他便往屏风后头走去。刚走了两步,曾辅突然开口叫住他:“掌门,等一下。”
魏贤驻足,“何事?”
曾辅递上小心翼翼拿进来的锦盒,“这个是昨日掌门命弟子拿回去检查的丹药。”
魏贤看了锦盒一眼,甚至没有接过去看一眼,便道:“知道了,暂且放在此处吧。”
曾辅一愣。风然然笑道:“魏掌门不问问结果吗?”
魏贤摇摇头,惭愧道:“我清楚,丹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说来风姑娘好心送丹药给我,原本连检查都不应当,只是贺新他谨慎惯了,这才…”他叹了口气,“此番多有得罪,还望风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风然然:“放心吧,我不会介意的。”
魏贤这才转过身,径自往屏风后头去了。曾辅在原地迟疑了片刻,目光在魏贤的背影与风然然二人之间打了几个转。终于,还是没有听魏贤的吩咐将锦盒搁在桌上,而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跟进了屏风后头。虽然隔着一道屏风,但毕竟还是在这一间房里,他们的对话,风然然还是能听得见。魏贺新的伤势似乎很重,据魏贤所说,昨夜强撑着回到房间后,他便晕了过去。也不知是怕魏贤担心,还是怕住在这里的风然然二人趁他身体虚弱,在天神殿为非作歹。总之,昏迷前,他甚至还不忘冷冰冰的警告戒心真人,若是胆敢将他的伤情与旁人说,就要砸了他的戒律堂。小老头被吓得够呛,左思右想好半天,还是没敢得罪他,只帮他把背上的血迹擦拭过,又涂了一点伤药以后,便回去了。一直拖到方才。魏贤强忍了一上午没来看他,直到用完午膳后,心里横竖不是滋味,坐立难安,终于忍不住,想着来看看自己这个脾气倔强的义弟。魏贺新性情冷硬,不喜同旁人接触,是以这些年来,身旁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他的院子里,永远都是只有他一个人。魏贤站在门外敲了半天,没等来人开门,担心他出了这么事,便命人强行破开院门,闯入了房中。这才发现了躺在床上发着高烧,人事不省的魏贺新。他急忙传讯唤曾辅来此,替魏贺新诊治。屏风后头安静了下来,应当是曾辅正在替魏贺新诊脉。片刻后,曾辅道:“魏师兄修为高,体质也好,晕倒是伤口处理得不够仔细所致,我这就帮他重新处理一下,再给他服一些补气的丹药,休养一段时日,便可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