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为了抗婚,前世的她试图逃跑,结果却被下人发现了。这桩婚事是陛下赐婚,八字都呈上钦天监了,逃婚是大罪。她爹温怀济刚升迁户部侍郎,为了保前程,便听从了继母的建议,把她捆在了柴房里,直到出嫁那天亲自送上花轿,以防意外。可恨她一个堂堂正四品京官的嫡女,亲王的世子妃,最后竟然连一抬像样的嫁妆也无,像妾室一般进了宁王府。此后十年,所受种种,皆是从这一天开始。“原来是‘母亲’……”想到这里,温玉汝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咬重了“母亲”二字,语气里带着些玩味,“母亲死到临头,居然还有闲心来管我睡不睡。”
沈韵儿看到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便宜继女,被打后居然不是像往常一样默默哭泣求饶,反而语出威胁,冷哼一声。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吓唬谁呢?她死到临头?等这小蹄子嫁给那阴沉暴虐的病阎王,早晚会被折磨致死。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宁王世子裴彦钧最爱凌虐鞭打屋里的人,从他屋子里拖出去的死人不知凡几。况且裴彦钧病成那样,活也活不了多久了,几个月后王府便会让温玉汝给世子陪葬。到时候,陛下为了抚恤失去女儿的温府,定然会赐下奖赏,说不定她的翩儿还能得了青眼,飞上枝头做凤凰!“宁王府在整个楚国境内,卯足了劲为世子寻找八字相配的命中贵人,找了几年才找到一个我。”
温玉汝吐了一口血水,轻松道,“反正我入了王府也是受折磨,不如现在就死在这里,让宁王看看,他们千难万险找到的‘贵人’,是怎么被你逼死的。母亲猜一猜,父亲愿不愿意为了你,和宁王府抗衡争辩呢?”
她明明蓬头垢面,奄奄一息,一双眼睛却如幽潭隐隐,灼灼其华,表情冷静,语气又疯狂。“你!”
沈韵儿没想到她竟然敢生出这样的念头,死也要拉着她垫背。距离出嫁正期还有好些时日,若这蹄子真想寻死,咬舌不过片刻之间的事情,她总不能分分秒秒看着她。如果温玉汝真出了事,毁了这亲事,不说别人,便是夫君也不会轻饶了她。“圣上赐的婚,我已经抛去了逃跑的天真念头。但你若连我出阁前最后一点脸面舒坦都不给,别怪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贱人——”沈韵儿扬手要再扇。“你这一个巴掌,可要考虑仔细了再打。”
“你——”盯着她那双暗潮汹涌的眼睛,沈韵儿犹豫起来,若真逼急了温玉汝,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给我松绑,放我下来,再送我回房。”
温玉汝仿佛没看见她那咬牙切齿的表情,语气平淡,“还有,让人备好水,我要洗漱。”
她还得寸进尺起来了!“我不会逃,反正也逃不出去,不如乖乖待嫁。这场婚事,全当我还了温府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温玉汝说得颇为诚恳。听到这番话,沈韵儿放下心来。也罢,反正下个月温玉汝就出阁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只要她乖乖出嫁,自己何必计较这点东西。温玉汝旁观着她志得意满的神情,心想:沈氏,上天既然送我回来,我便会把上辈子,这辈子的所有账,一笔一笔全都算得清清楚楚。你也好,温怀济和温翩也好,欠我的,都得给我还回来,以了结此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