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二十五年,同安镇。苗晓倒是没有想到一品器会有人出来迎接自己。又想到和艳悠悠分开之前,就已经被告知了一品器帮主乃是“七行当”的当代流行,那么对方早就得到自己将要到来的消息,也就不足为奇了。“这个不是我女儿,是我和结伴同行的女娃娃,名叫小米。我可以带着她一起进帮么?”
苗晓问到。“当然可以!我只是个人比较好奇,不妨事、不妨事!”
一品器帮众赶紧澄清。“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我是帮里专门负责接引的帮众,名叫勇三义,大家都叫我大勇,兄台也如此称呼就是。”
“原来是大勇兄弟,我叫苗晓,也不必兄台、兄台的,随意称呼就好。”
苗晓跟着客气起来。“咱们帮派距离镇上还有些距离,平日做些采买和买卖活计都在此镇,今日便带着苗兄弟你一起逛逛,熟悉一下。我已经叫好了马车,随时候着,明日一早咱们上路,小半日就到帮内了。”
大勇开始履行一个接引向导的职责,而且帮主特意嘱咐,安排了如此周全的行程,见人颇丰的大勇马上就把“关系户”三个字安在了苗晓脑袋上,自然也殷勤些。“大勇兄弟,听说咱们帮派的武器都比较特别?”
苗晓开始扫听自己需要的信息。“其实在帮里待的时间长了,大家都不觉得自己的兵器特别,也许在外人眼里看起来确实特别吧。”
大勇说着,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兵器。“比如说,这是我一直在练习的兵器,一对铁核桃。”
“我反正是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
大勇大方地把铁核桃塞到苗晓手里。苗晓看着自己手里一对栩栩如生的生铁核桃,宛如真正的核桃一样楞线清晰分明,矮胖的“狮子头”造型居然意外地趁手。“这兵器怕不是只能扔出去伤敌吧?岂不是有点浪费?”
苗晓好奇这东西的攻击方式。“这可是秘密!咱们帮里每隔几个月就有一次帮众之间的比武,获胜之人可以得到帮主的亲自指点。所以,帮众之间的武器或者攻击方式都是保密的。”
大勇说到比武非常激动。“那你这样展露自己的兵器,岂不是便宜了我?”
“哈哈,苗兄弟你真会开玩笑!据我观察,你可能都不用参加帮众比武。”
大勇神秘地笑着说到。两人说着话来到了镇上一家比较大的酒家,边吃边聊。“……这边是镇上的商业街,你想买啥都能买得到!那边是集市,一些平常不容易见到的小玩意经常会出现。还有美食一条街……”大勇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同安镇,可惜苗晓并不太感兴趣,他更想知道一品器帮内之事。小米看出来苗晓心不在焉,悄悄和苗晓咬耳朵:“苗哥哥,你说咱们也找个镇子然后卖药,岂不是赚翻了?”
“按照你说的,不能过于显露咱们的与众不同,那就卖一些不打紧的药膳,比如赤小豆茯苓粥、葱姜陈皮水这些的,都是常见的食材。药效嘛,不管什么病,祛湿驱寒总是没错。”
“咱们就算一份剂量的药膳按照普通甜粥的价格卖,喝上几次就能见效,到时候肯定还会回来再买,这样的话就要遵医嘱每日喝三次,最少连续喝上三个月、半年。”
“一次如果卖十文钱,只需要卖一百份,顶多三十多个人喝一天,咱们就净赚一两银子。就算一开始起步比较慢,一天卖十个人,那也只需要三天就能赚到一两银子。”
“未来每个见效的顾客都是咱们的回头客,只要按照最少三个月来喝,每个人我们都能从他身上赚到三两银子。”
“那也就是说,起步十个人,三个月后就是三十两!三十个人就是九十两!一百个人就是三百两啊!”
小米越说越兴奋,声音差点都要盖过大勇的介绍了。苗晓看着眼前的小财迷,笑嘻嘻地说道:“这件事先不着急,但是早晚咱们是要把这些治病救人的理念发扬光大的,到时候我再教你什么叫做‘生态圈闭环’。”
“就怕到时候黑话太多,便是你这么聪明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哈哈。”
苗晓饶有兴致地逗着小米。“我什么都能学会,放马过来!”
小米到底还是个女娃娃,不服输的劲头一直很足。“……这个酒家呢,就是镇子里最大最好的了,要说有什么好吃好喝的,还得说是这一家……”两个人一番讨论卖药事宜之后,大勇还在自顾自地介绍着,认真履行着自己接引工作的职责。“大勇兄弟,大勇兄弟!”
苗晓使劲喊了喊大勇的名字,强行打断了对方的导游贯口。“哦?苗兄弟是有什么想去看看的地方吗?我可以带路过去,然后你们自己转转就好,我回客栈等你们。”
“其实也没有,我只是想问问,咱们帮派里有没有什么闻名江湖的武功绝学。”
苗晓还是把话题绕回了帮派上。“绝学?这个好像还真没有,咱们帮主也是醉心于各种独门武器,若说有什么江湖知名的,那帮主的江湖诨名应该是最知名的吧?”
大勇想了想,回答道。“那咱们帮主的江湖诨名是?”
“一品器帮派的当代帮主,独门武器‘致命二十三’的使用者,江湖诨名‘送人赢’荒命,便是咱们帮主!”
大勇自豪地报出了帮主的名号,骄傲地仰着脸。“……能给我讲解一下这个诨名的意思么?我看看和我理解的是不是一样。”
苗晓心里对这个名号犯起了嘀咕。“咱们荒帮主随身携带一种自己研发的致命武器,遇到不同的敌人可以变成二十三种不同的形态,或是御敌或是攻击,变化万千、神秘莫测。”
“不过吧,帮主醉心于武器的研究,自身武功却不是很高。武器虽然精妙,却鲜有胜绩。所以,遇到荒帮主的人总是能在‘致命二十三’的威慑之下,赢得帮主一招半式。”
“故而,得了个‘送人赢’的江湖诨名。”
大勇说到最后,底气有些不足,声音一点点低了下来。“所以,就是没赢过呗?”
苗晓直接说破。“但我们都不这么想!”
大勇赶紧解释。“帮主虽然武功平平,但是多少大帮大派需要制作独门兵器的时候,都会找到荒帮主研究一二。连武南区双缠手这样的用器大帮,也有不少暗器机关是咱们荒帮主主持设计的!”
“哦?咱们帮主居然是这种另辟蹊径之人?”
这倒有点出乎苗晓的意外,毕竟双缠手的级别当年自己也是向往过的。“这倒有点奇怪了?”
苗晓心里暗自盘算。“按说能成为藏隐‘七行当’的人,不可能只是某一方面有独到之处,否则也太浪费藏隐干部的身份了。可是,听大勇的意思,荒命帮主早已经是江湖上有名的‘送人赢’了,那他又是如何以藏隐干部身份行事的?”
苗晓马上对于荒帮主的行事风格产生了怀疑。不过,即便有任何怀疑,一切也要等进了一品器之后,再行判断!“荒帮主的精妙之处,等你进了帮派之后慢慢就了解了。时间还早,不如我带你们去看看同安镇的杂技馆吧,不仅能喝茶听书,还有十分有精彩的杂技可以看,是同安镇里最有名的景点了。”
大勇使劲撺掇着苗晓满世界逛逛,盛情难却再加上小米听到杂技之后满眼金光的期待,苗晓最终还是答应了一同前往看看。“这恐怕是同安镇的支柱产业吧?”
苗晓站在同安镇杂技馆的正门前,感叹着这家杂技馆的雄伟。刷漆通红的巨大正门,看起来有三、四个人落在一起那么高,巨大的匾额上写着“龙腾班”三个大字。正门前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墩子,还有拿着锣鼓一个劲儿在门口招揽生意的伙计,吆喝的嗓音一声高过一声。“我觉得他们家不用吆喝生意也挺好的。”
看着门前车水马龙的人流,苗晓说道。“其实,我极力推荐苗兄弟来龙腾班看看,是有原因的。”
大勇神秘兮兮地说到,“咱们进去就知道了。”
在大勇热情的推荐之下,苗晓和小米两人走进了龙腾班杂技馆。龙腾班杂技馆分为三个场馆,一进入正厅就能看到三扇大门面对着自己,每扇门后面都是一个场馆的通道,三扇大门从左往右分别写着听毫书馆、凤舞九天、杂品艺馆。“这三个场馆分别对应着听书喝茶,各种上天入地的杂技,以及相声、口技、戏法等等杂类表演。”
大勇挨个介绍着。“我就带你们一一观看一番,感受一下咱们一品器和龙腾班的深度合作!”
“合作?帮派和杂技班合作?”
苗晓听得一头雾水。“来来来,看看就知道了。”
大勇拉着苗晓和小米就往听毫书馆里走了进去。听毫书馆里人满为患,十几张四人桌已经座无虚席,还有不少站着的人,手里拿着各种坚果零食,边吃边听台上的一位说书人讲书。台上之人声音抑扬顿挫、起承转合,光听语调就知道故事的精彩,加上说书人还有些武艺身段,像模像样地比划几下,更是赢得了满堂彩。“台上这位说书人,乃是咱们帮派里的兄弟,也可以算是一位师兄了。”
大勇介绍到。“啊?!”
苗晓不可思议地看着台上之人。“你看他手里的惊堂木,这就是他的独门兵器。惊堂木内有机关,可以随他的心意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攻击之间无法判断虚实,委实厉害的很!”
“你刚才还说,兵器和进攻之法都是秘密,为什么却对这位师兄如此熟悉?”
苗晓问道。“因为这位师兄已经参加过好几次帮内比武了,所以他的武器和法门都已经被其他师兄弟知道,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这武器……和板砖有什么区别?”
苗晓有点无奈地看着台上说书起劲的师兄,无奈笑道。“走,我再带你去杂品艺馆看看。”
听了一小会儿的说书,大勇看苗晓已经略微休息好了,又发出提议。杂品艺馆内正好遇到一场戏法表演。“这是传统的手彩戏法,叫仙人摘豆。没有任何的机关巧设,全凭表演者的手上的一根手杖让豆子在三个碗里任意穿梭,无论离得多近观看,也让人猜不着、看不透。”
“这也是咱们帮众呗?”
苗晓这次主动问道。“不错,正是!”
“那我猜这位师兄的武器肯定是那些豆子!”
苗晓说完,默默感叹自己也学会举一反三了。“很可惜,苗兄弟你猜错了。”
大勇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他的武器乃是手中的手杖。那是一根能够发射铁豆子的机关簧管,而且这位师兄身上的铁豆子仿佛无穷无尽,依仗自己的手彩功夫,总能在不经意间给机关簧管填上铁豆子,始终保持着发射攻击的状态!”
“这样听起来好像还挺厉害?”
“这位师兄的武器虽然厉害,不过铁豆子的攻击力却十分有限。若是距离五步以上,铁豆子打在身上都完全没有感觉,也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大勇遗憾地说道。“那就不能把机关晃管做粗一点儿吗?”
苗晓不解。“那可不行!太粗的话就不能表演节目了!”
大勇义正辞严地批评道。“……”苗晓此时对一品器这个帮派算是有了个大概了解。除了荒命帮主可能有些真才实学,暗地里是藏隐干部。表面上整个一品器就是个闲散帮派,一堆人聚在一起瞎鼓捣的游民集散地。“好了,苗兄弟,咱们把这个节目看完就去最后的凤舞九天,那里边的节目更精彩,而且都是咱们帮内的菁英弟子!不仅武器更加独到,身上的功夫也都是一等一的!”
“是不是一些躺钉板、碎大石、踩火炭的节目?”
“没错!都是硬功夫!”
大勇再次自豪无比。“哎……真是难为荒帮主了!”
苗晓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