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领吃的了。两人虽然短衣襟小打扮,但衣服浆洗得很干净,面皮白净,手指间也没有农夫常见的老茧,肯定不是干农活的。这样的人按说不应该归为穷苦人家,温饱可以解决,怎么也来蹭吃蹭喝了?这还不算,两个人并没有找地方吃东西,而是端着食物径直向城门口方向走去。他们要进城?江小白心中一动,立刻跟了过去。如今的城门和江小白第一次来的时候大不一样了,城墙上战立的士兵多了,而且个个精神抖擞,装备精良。墙根底下也没有了收入城费的衙役,倒是多了几分告示,有安抚民众的,有介绍进出城规则的,有征兵的,有招工的,五花八门,简直就是一面信息墙。北宋时期,老百姓的识字率明显不高,于是就有一些书生模样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对围观的人群朗读一遍告示上的文字。场面很和谐,虽然民众们都犹犹豫豫,但是已经没有了恐惧的哀愁。只是,在城门楼上,那三颗血淋淋的人头是怎么回事?听说寡妇陈斩杀了几个趁火打劫的人,莫非这是恩威并施?没人盘查收费,进城自然顺畅无比,江小白就如同闲庭信步一样走进城里。对于这一点,江小白很是不以为然,寡妇陈太自信了,难道她真以为靠给老百姓发吃的发穿的就能高枕无忧了吗?万一有敌对势力化妆成饥民,突然对城门发起攻击,后果不堪设想。即便没有成群结队的敌人,来几个不怀好意的也很麻烦,比如前面两个。那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交谈,他们自认为声音很低,别人听不去,可他们不知道,身后跟着一个听力特别灵敏的人。城内的情况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街上的行人多了,开张的店铺多了,走在路上的人笑脸也多了。前行大约百米,江小白发现主干道东侧已经成了一片工地,数百个工人挥汗如雨,快要把一个街区夷为平地了。房子拆除了,木料和家具堆积如山,老木匠庄初四在里面走来走去,手里拿着一支粉笔,偶尔会在那些木材上面做个记号。凡是被他标记过的,立刻就会有人过来搬走。看来寡妇陈已经开始实施她的财富置换计划了,用这里的名贵木材,古董家具,瓷器,来交换另外一个时空的粮食,衣服,以及生活日用品。易州城之所以能够大规模的给饥民发放食物,经费肯定来源于此。拆房子自然尘土飞扬,两个人连忙用衣袖挡住食物,一转身进了街边的一座大院。江小白看到,大院门外插着一面旗子,上面有平安居三个大子。看来是一家客栈,江小白也跟了进去。大院内迎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对那两个男子说道:“店内也有饭菜,怎么总是去城门外去要?”
其中一个男子笑道:“有免费的不吃,难道要买你的?”
“买不买我的无所谓。”
中年男子露出鄙夷之色,说道:“你们也不是穷人,而且身强力壮,哪怕去前面工地拆房子,也不至于天天去要饭吧?易州城连年战乱,十室九空,百姓饥寒交迫,国主奶奶大发慈悲,在四门之外建了饭堂,那是救济穷苦人的,可不是给你们的。”
“多嘴!”
一个年轻人闷哼一声,道:“我们这是给他们面子!”
“不吃白不吃,你也拿着盆碗去啊?”
另外一个人得意的笑了笑,两人一起进了左侧第二个房间。“哎,人心不古啊!”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迎着江小白走过来,抱拳行礼道:“客官,你是外来的吧,住店,还是吃饭?”
“我住店,给我安排一个单间。”
江小白把从姜妮那里拿来的一块银子摸出来,递给店老板。店老板抱歉的说道:“实在抱歉,本店小,只有六间客房,都有人住了,您得和别人拼。”
江小白大为惊讶,这才几天功夫,难道易州城就人满为患,连客栈都住满了?“客官你有所不知,最近这两天像您这样前来观察消息的人太多,再加上国主奶奶要重建易州城,把城南和城东的破房子都拆了,原来的人一时没地方住,都是国主奶奶掏钱,安排到客栈里的。”
店老板说道:“您要是愿意,东边第三个房子还剩下一个铺位。要是您金身贵体,不愿意和别人合住,就去府前街,那边有家更大的客栈。”
反正也不打算真住下,江小白笑道:“就东边第三间吧,我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人。”
“得嘞,客官里边请!”
店老板这才收了银子,领着江小白走向东侧第三间房子。房门推开,里面是一条大通铺,一排溜放着六七个铺盖卷。太简陋了,连桌子椅子都没有,一股汗腥味扑面而来,这哪里是什么客房,连收容所都不如。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大概四五十岁,蓬头垢面,正靠在铺盖卷上把上衣脱下来捉虱子。“客官,你住东边靠墙的那个位置。”
店老板指了一下位置说道:“每天以未时为准,未时以前离开算一天,未时以后离开算两天,每天住店费五个钱。院子里有铜壶,开水免费。你要是想吃东西,本店有酥脆的烧饼,抗饿的黄金饼,都是一个铜钱,咸菜免费!”
怪不得那两个人去城外要吃的呢,原来这里只提供烧饼玉米饼还有咸菜。江小白摆摆手,说道:“知道了,银子先存柜上,等我走的时候算总账。”
“得嘞,客官您休息!”
店老板乐呵呵的走了。环顾左右,江小白不由一声苦笑,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本想住在那两个人隔壁,探听一下他们到底有何居心,可现在这种状况,估计是忍不住了。“啪!”
突然,一个虱子被暴力碾碎。墙角那位伸出舌头,贪婪的舔了一下手指上的血迹,冲着江小白露出几颗黑乎乎的牙齿,笑道:“兄弟,吃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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