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姬叹息:“她为人我是看重的,昨儿之事我会想法子把她摘出来,等会她来了,还得好生说道她一番。”
“应该的应该的。”
姜母连连点头,姜嫱是赵德姬看中的准儿媳,就差襄王点个头了这亲事就定了,可不能出差错。有女娘远处惊呼一声:“那是谁啊……怎么穿的这么艳丽……”姜母刚刚放下的心在看过去后,立马就提了起来,这不是她女儿是谁!只见姜嫱一身海棠色衣衫,衣物上金线绣着精巧花瓣,腰间挂七彩琉璃佩饰,腰肢纤细盈盈一握,头上步摇随着走动轻摇摆动,摇曳生姿的体态缓缓慢行。待走近后,更惊呼于她今日的妆容,绣眉轻描如黛,花钿红梅娇艳,樱桃口脂小巧诱人,美目婉转下是妖冶风情,宛如春色妖姬,也难怪方才无人将她认出。从前的姜嫱,不施粉黛清丽动人,哪里有过这么妖艳的打扮。“母亲也在啊,我还说去找你呢。”
姜嫱俏笑的在自己生母和寿阳老王妃错愕的眼神里自在的行礼。赵德姬难得失态的盯着她:“你穿的这是什么!”
“参见王妃,小女特意打扮来参加观音会的呀,是不好看吗?”
姜嫱没给寿阳老王妃回答的机会:“我觉得甚好,想必观音士见我如此隆重也喜欢的。”
姜母立马上前拉住她:“嫱儿,今日吃斋拜佛你打扮如此艳丽不好,赶紧回去换一身。”
姜嫱看着自己母亲,微微歪头:“换?为何要换,我一没穿着暴露二没不敬观音,母亲莫要挡我去上香了。”
姜母硬生生拽着她:“我让你回去换。”
感受到指甲嵌入肌肤的痛楚,姜嫱脸色逐渐冷漠:“母亲,我如今住在长公主府上,您在七年前就已经没有教训我的资格了。”
姜家曾经是没落世家,娶柳家娘子时,柳家娘子带了胞弟一同嫁进了姜家。没料到这位胞弟却是一位武学奇才,几场战役立功无数封了大将军,并与先帝最宠爱的昭和公主定了亲,这就是姜嫱的舅舅。不料后来舅舅战死疆场,昭和公主伤心无比,姜家为了继续巴结公主,借以送女为公主解忧为由,就将年仅九岁的姜嫱送到了公主府。公主那段时间哀伤过度,看见姜嫱便哭,嬷嬷们便不再让姜嫱靠近公主,将九岁的她独自关在一个院子里只每日给吃的。而她每日盼着的母亲却几月才来看她一次,还都是让她如何去讨好长公主,好让长公主今后为她姜氏铺路。赵德姬见姜嫱如此与自己母亲说话,脸色更沉:“姜嫱,你今日怎如此无礼。”
“我无礼?我兴致极好的来观音会,不想被数落,怕等会再说出更无礼的话,这就先去上香了,王妃,我先告退。”
姜嫱说完,头也不回的推开生母的手走了。身后一片唏嘘声:“这是姜嫱吗?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连自己母亲都不理,对寿阳老王妃也不巴结了。”
赵德姬狠狠瞪了姜母一眼:“这就是你的好女儿?”
“老王妃息怒,嫱儿今日定是有什么缘故的,等会我问问她,她以往最守规矩的。”
赵德姬闭了闭眼,自己在整个南阳城选了近一年,姜嫱的品性是她最看好的,可今日之后,怕是得重新掂量了。“襄王殿下来了。”
襄王带着仆从英姿飒爽的走过来,已及冠三载的他风姿卓越,不苟言笑的面容只有在看到他母亲时才会温和些。给赵德姬行完礼,襄王无视周围一群端庄美丽的女娘们,看到了姜母后便问:“听说姜娘子来了,去上香了吗?”
………………姜嫱才不是来上香的,而是带着苏月一路往观音庙后院走,她要找这里的主持。苏月忐忑:“女君,找主持做什么?”
姜嫱愁眉:“那主持会坏我事。”
前世就在今日,一直游移不定是否娶她的襄王突然就定下了心,寿阳老王妃当日就去宫里求了赐婚,原因就是这老秃驴在今日说了一句:此女乃凤命之象。她得找到主持,不管金钱诱之还是别的,这话今日可万万不能出现,否则以襄王和寿阳老王妃的德行,必娶她回去无疑。一路问着那主持方向,姜嫱提着裙摆的脚步越来越快,却在一拱形门槛处刚跨过去就撞上了一人。那人是贵族女婢的打扮,戴着面纱,看到姜嫱的那一刻,立马压着嗓子低头退开让路。“蒹葭。”
姜嫱认出了她,目光死死盯住她。这是她的丫鬟,是从小跟着她长大,从姜家带去长公主府的丫鬟,所以比起长公主给她的苏月,她一向最信任的还是蒹葭。蒹葭见姜嫱认出了她,扯下面纱:“女君可千万别说见过我。”
有一个猜测在心头油然而生,今日观音会,这丫头早上说肚子疼,她便只带了苏月。可此刻鬼祟在这后院,还能为了什么。姜嫱目光冷了下来:“你是去找主持的,谁让你去的,我母亲?”
蒹葭见她猜了出来,心惊胆颤:“大娘子为了小主子可是费了心思的,姜家大半钱财买这一句话,主子将来飞黄腾达,可要记得你在姜家还有一位弟弟,二郎未来能否兴盛姜家可就全指望主子了。”
“啪”一声,姜嫱狠狠抽在了她脸上,原来那句改变她一生的话,是这么来的。前世她虽有飞黄腾达的心,但是在襄王这丝毫没信心,可观音会那句话让她相信自己有天命在身,所以将身上所有退路折断只讨襄王欢心。原来她没有凤命,原来那死路是她生母给她打开的。蒹葭没想到会挨打,捂着脸落泪:“女君这是怎么了?为何打我。”
“我是主你是仆,打你就打你了,还要理由吗?”
姜嫱说完又一巴掌过去,这丫头心不在自己这里,只听母亲办事,怪不得一直劝她要回护姜家,要保姜家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