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嫱闭了闭眼梳理,这些勾画出来的图案,都是为了规避此世发生的,就比如逸王夫妇被刺事件,下面画了一颗星星。星星代表的是璇玑,只要璇玑不去北州,逸王夫妇不会死。魏之道事件画了长枪,长枪代表卫箭,此世卫箭提前入军营,能够救魏之道。还有元宝代表的是韩覆,因为他有钱,越悬廊代表笔杆子,因为他是辅君之才。“郡主啊,你到底怎么了?”
韩覆看着她这状态很是愁,他双手合十祈祷:“佛祖保佑,郡主她这是不是中邪了,这归你管吗,归你管的话你管一管。”
姜嫱继续在里面翻,很久后,才翻到了最后一张,上面画了一朵海棠花,海棠飘入丞相府,丞相府挂了红绸,门上贴了喜字。天上双飞燕,天朗气清,是人间美好,长安岁月。姜嫱瞬间咬牙,瞬间捏紧了这张纸。那些事件的发生,每一个想到的解决计划里,都没有她。他将它与这些繁琐事情撇开,不让她参与。然后让她普通如双飞燕,嫁人,安乐,幸福——韩覆问下人:“要不去请个道士,那南阳城的清风道长好请吗?”
下人:“大人,你才拜了佛,又说要请道士,你这对佛祖不尊敬啊。”
韩覆想骂他多嘴,再次看着姜嫱:“我的郡主啊,这一堆看不懂的画,你到底怎么看的失了魂?”
姜嫱将那画了海棠的纸捏在手心,转头眼睛微红的看着他:“这些,是要拿去做什么的?”
韩覆:“世子在离开前就说要我把他房中的东西拿去烧了,我前些日子不是没想起来吗,今天想起来就去清理了一下,世子还挺喜欢画画的,就是画的深奥。”
姜嫱又问:“他还说什么了吗?”
韩覆摇头:“应该没了吧,就说烧了这堆东西。”
姜嫱听后,眼睛里忽然有了泪。韩覆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赶紧问:“郡主,你是不是早上听岔了什么事,世子现在他很好他没事,正驻扎在黑煤河那边山上守株待兔呢。”
姜嫱还是哭,她看着手里的画,想的是百里沉渊怎么知道的?他是怎么知道前世的事情的?自己是被百里敏善那一剑刺死后重生的,那他呢?他也在前世死了吗,怎么死的?他是众星捧月,千万人都想供奉的帝王,是能带着步国走向盛世的皇帝,他怎么能死?姜嫱想:自己死她都能接受,因为作为墙头草,她本就是担着风险的。但是一想到百里沉渊会死,她就不甘心。他不能,绝不能死,千秋伟业悉数在他身,他花了十年时间一步步走向那个位置的啊——“郡主,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韩覆又摇了摇她。姜嫱抽噎着:“韩覆,他,他现在在何处?”
韩覆被吓到了:“他,他是谁啊——世子啊——”姜嫱点头。韩覆:“黑煤河往西二百里,庸城军也驻扎在那里——”姜嫱拿着那张纸起身,她擦了擦眼泪,然后稳定了一下情绪的转身呼吸。正好此时,煮好了汤的越悬廊走了过来。他依旧白衣飘飘,面容带上平日里没有的暖色,然后路过这条道时看到了这边的几人。尤其见姜嫱也在,她立在桂花树下,背对着韩覆。而韩覆面色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边上的两个下人更是吓得跪地发抖,他们觉得自己犯了错,若是不打翻木箱,郡主便不会哭成这样。越悬廊想:发生了何事?他走过去,看着韩覆:“都在这里赏花吗,可是这季节桂花早就掉光了。”
韩覆见着救星一般立马去拉他,然后各种比划,指了指自己,指了指木箱,又指了指姜嫱,最后告饶的模样不停作揖。越悬廊看完:他不会是中邪了吧,怎么不张嘴说话,在这瞎比划什么呢?毫无默契的两人,在韩覆又比了一遍后,越悬廊直接将他推开:“别跳大神了。”
韩覆无语:比划的那么清楚他说自己跳大神!他走到姜嫱身边:“郡主怎么站在这里?”
姜嫱此刻已然冷静了,她眼睛里已然无泪,将那张纸塞进了自己衣袖中转身。“越大人,我打算去一趟黑煤河。”
她声音清灵,带着几分哀伤。越悬廊听完,眉眼间有些错愕:“黑煤河?那是——边关交界处,郡主不应该去。”
姜嫱:“我要去世子现在驻扎的地方。”
这话一出,越悬廊还没反应,韩覆先叫起来了:“什么!”姜嫱重复了一遍:“我要去找世子,有很着急的事情问他。”
女娘脸上是平稳的情绪,可是不断起伏的胸口彰显出她此刻是慌乱的。越悬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姜嫱此刻的情绪不对,他也不想问:“好,若是郡主要去,我陪你,刚好世子那里,我也有事要问。”
韩覆无语:“你们是当去边关好玩的是吧,我告诉你们,出了锁阳城,你们就是想吃口热的都难,郡主身娇肉贵的受得了吗?”
姜嫱:“我没有身娇肉贵,小时候我也是吃了苦长大的。”
越悬廊:“放心,我陪着郡主。”
韩覆见这一个两个都劝不住,干脆不劝了:“行行行,你们要去就去,我管不着。”
说完,他让两个下人继续把箱子抬走,自己也跟着去烧了。而越悬廊陪着姜嫱:“郡主打算何时走?”
姜嫱:“今夜。”
越悬廊:“——”姜嫱转头:“你不用陪我,我会让大郡主给我暗卫,我乔装去就行。”
“你认为,这样我就放心了?”
越悬廊无奈的看着她:“我会陪你去的,天色晚出城麻烦,要去准备一下。”
姜嫱望着他此刻目光,看着那眼神中没有消失的血丝,便知道他为了熬汤,是没有去睡过的。“走前,先去吃一碗你熬的汤吧。”
吃了晚饭,姜嫱回去只收拾了几身衣服,她不带丫鬟,出门便只有自己照顾自己。风热感冒的药丸药粉也放在了包中。百里徽音在醒来吃药时听闻她今晚就要走,立马就撑着身体被丫鬟扶着过来了。她满脸疑惑:“姜嫱,你真不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