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越悬廊能上去时,他看到的百里沉渊如同一下苍老了许多,他坐在阵法中,失魂落魄。而那一刻的清风道长头发全白了,甚至他也更加苍老。“越施主放心,我等在为陛下祈福罢了。”
越悬廊一步一步的走到道馆大殿中,在神圣的道门之地,望着山下三千道士:“如此大的阵仗,只为了祈福?”
清风道长闭了闭眼,不再说话,而百里沉渊此刻睁眼,目光带着笑意的站起身来:“朕的丞相就这么不放心,还追到了此处。”
越悬廊看着他:“陛下,你到底有什么事时瞒着臣的。”
“回去吧,这里没事了。”
百里沉渊往道观外走去,一步一步,背影萧瑟。而回去的百里沉渊便亲自去将百里晖图接了回来。那三月里,他处理政务丝毫不怠慢,甚至到了疯魔的程度。只是三月之后,如同姜嫱所说,百里沉渊退位了。他要亲自去带兵攻打北蛮。而越悬廊的接到了韩覆的情报,情报中说:“北蛮有一油田被发现,已被其占领,并挖通了整管道将火油直接输送到北蛮皇城,皇城内外火油作保,易守难攻。”
越悬廊便知道了百里沉渊为何执意打北蛮。若是放任北蛮皇族用这批火油来强国,逐渐就会让他们死而复生。但若是要打,这场仗的胜算,除了同归于尽,并无其它办法。因为北蛮皇宫,有一处火药库。巨大的火药局足以炸毁整个皇宫,甚至周边,一旦火势烧起来,那火油田也势必也会爆炸。百里沉渊出征那一日,越悬廊便醒了过来。此刻天色大亮,姜嫱一夜未睡,见他醒了便立马凑了上去:“怎么样?”
越悬廊:“世子打算,与北蛮同归于尽。”
姜嫱听后,面色苍白。“为什么?”
越悬廊:“北蛮不打,他们不出三十载便会主宰天下大势,借着火油优势,拉拢周边国家,因为整个天下,拥有火油地的国家极少,若是打,北蛮有火药库护城,有油田作保,不攻到皇城内,是无法覆灭这个王朝的的。”
姜嫱:“所以,他选择了打,火油这东西,对于一国而言,这么重要?”
越悬廊点头:“是,如今的步国,就是因为当年先祖皇帝发现了一汪小油田发展起来的。”
姜嫱无力的说:“如今的他,正好打到了北蛮皇城。”
越悬廊紧锁着眉头:“一定还要更重要的原因,不惜以此命都得拿下北蛮,一定有原因的,北蛮不是非得此刻去灭不可,他明明有的是时间……”姜嫱:“若是他,觉得自己没有时间了呢?”
这句话说完,姜嫱自己都吓了一条。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说出了这句话,所以此刻她面色有些发白。越悬廊摇头,不肯相信的说:“不会的,他如今才十九岁。”
是啊,如今的百里沉渊,才十九岁。他还有许多的岁月,可以慢慢制定计划对付北蛮,为何一定要选择这个时候。越悬廊又拿起了酒:“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姜嫱却握住了他的手:“先吃点东西吧。”
越悬廊摇头:“等不起的。”
姜嫱听着,却哭了,她也知道等不起,也很害怕。这辈子,她就从没这么害怕过。越悬廊伸手擦掉了她的眼里:“没事的,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能一起面对。”
姜嫱含着泪点了点头,她说出了心里最想说的话:“我想,我想救他,我不要他死。”
越悬廊:“我也想,我们会救下他的。”
他说完,刚醒来的人又将一壶酒灌下,因为接连的醉倒,他每一口喝下都想吐,胃部烧痛的厉害。可是一想到前世那可能会发生的结局,他便顾不上那些灼痛。接连两壶酒下肚,他倒在床榻上,满头细汗。姜嫱替他擦了汗水,擦了擦又落下的泪,然后起身朝中外面走:“来人,将清风道长从上林观接下来。”
清风道长坐在越府的屋子里时,正是午后。他看着桌上的茶,却没有一点心思喝。姜嫱松松挽着发髻,面色有些许苍白,走进去时手里还端着一碗鸡蛋羹。清风道长看着她,不自觉的坐直了腰身。姜嫱将鸡蛋羹放在了他的面前:“道长,这是我亲自做的,你尝一尝。”
清风道长立马面色变了:“郡主,怎敢劳烦你你亲自下厨。”
姜嫱看着他:“因为有事相求。”
清风道长更是动也不敢动了:“若是为了那件事,郡主不必多说,我这里是问不出什么的。”
而姜嫱却站在他的正对面,直接跪了下去。“郡主这是做什么啊!”
清风道长赶紧去扶。姜嫱诚恳恶毒看着他:“道长,我求你,将我重生一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若是你不说,我将长跪不起。”
清风道长很是无奈,站着也不是,想坐下也不是,更不能直接走人。“郡主,你何苦要知道,你这一世,明明是你想要的生活啊。”
姜嫱:“我想要自有富贵,有权有势,可是,不能是以别人的牺牲来达到。”
清风道长:“既然已经牺牲,那么命运便不可更改,此时再知道,除了自己过不好,又有何用。”
姜嫱皱眉:“还请道长告知,否则,我不会甘休。”
清风道长看着她叹息:“郡主先起来。”
姜嫱站了起来,然后看着他走到了一处窗户边,久久沉默不语。姜嫱:“道长,他不欠我什么,我不需要他为我做什么。”
清风道长声音如同缥缈一般叹息:“三十载。”
姜嫱一顿:“什么三十载。”
清风道长:“前世与今生,各舍掉三十载,换重来一世。”
姜嫱听了这话,浑身开始发抖,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三十载,是……寿命?”
清风道长:“是,但是,这只是其中的一样牺牲。”
清风道长望着前面的柱子:“若是不能保步国百年安定,这一世,也将不复存在,他会成为天道罪人,连同郡主这条命,也会消失。”
姜嫱慌乱的说:“这怎么可能,这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