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橼一进门就看见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背对着她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她略想了想这人大概就是丁立强的儿子,刚才开会不来打招呼,现在却大模大样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概打心底里看不起自己。没有打照面更好,艾橼心里冷笑,如果打了照面还不知道这场戏怎么演下去呢?艾橼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丁立强的儿子丁硕泽才懒懒地站起来,好像自己是主人准备接待客人,双手插进口袋抖了下肩膀,“不好意思……”艾橼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听他说什么,“梦璇,报警,说这里有小偷私闯办公重地。”
“等、等等,我不是小偷,是你秘书请我进来的!”
丁硕泽千算万算没算到艾橼这么干净利落,居然直接报警。“你让他进来的?”
艾橼依旧无视着他,转身问古梦璇。“我只是让他在门口的会客室稍等,没想到他自己进来了。”
“报警,调监控。”
“好的!”
也不容丁硕泽继续辩解,古梦璇立马找了保安把他架了出去。艾橼屁股还没坐热,古梦璇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艾总,丁立强没走远,看到警察来了抓着他儿子在大堂里闹了起来。”
她想了想,揉搓着双手,不一会儿神色渐渐凝固,用力揉搓着自己的短发,沾了些水往脸上撒去,又等了好一会儿才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喂,艾小姐,喂?”
南瑜在电话那头叫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只听见艾橼惊惧的声音,挂上电话他眉头一皱,细细地描摹着手机的边缘。“奚璞,去艾橼的公司。”
南瑜决定。“马上要和王导吃饭。”
奚璞提醒。南瑜摇了摇头,奚璞会意,调转车头立刻往妆匣公司赶去。他穿着平时躲狗仔的“装备”,一身黑装、墨镜、黑口罩、黑帽子,一进大堂就听里面熙熙攘攘的,南瑜向奚璞使了个眼色,奚璞躲到暗处,万一有什么事可以和南瑜里外呼应。大堂里围满了人,里面有保安有警察有工作人员,甚至还有几个社会闲散老头老太围在外面仰着头往里看,南瑜人高,身体精壮,三下两下挤到里面。只见一个六十多岁,带着大金链子,满脸横肉的光头男人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扯着一个警察的领口,另一只手拽着艾橼的胳膊。艾橼因为穿着裙子被拽着手臂没办法蹲下也不能站直,只好跪在地上,她脸上都是泪,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满头大汗,衣服也被那个横肉老光头扯得皱皱巴巴,好像一个被人污蔑偷了东西又百口莫辩的小女孩,看得南瑜心疼。也顾不上会不会有人认出他,南瑜一步抢上前,把丁立强死死攥着艾橼的手弹开,丁立强只觉得手臂一麻,还没回过神来,南瑜已经扶着艾橼站了起来,把她整个人藏在自己身后。要论耍无赖、厚脸皮、装大款,丁立强绝对是一把好手,否则他一个人怎么能力退三个警察,五个保安,把公司老板攥在手里?指桑骂槐、扯着嗓子喊“警察打人”、标榜自己有钱人的地位、谩骂艾橼赔钱货的口气就这么几个话题来回转,骂上一个多小时他连气都不带大喘的,怎么允许南瑜这么个毛头小子打断自己?刚想开口问候南瑜祖宗十八代,被他一句话顶了回去,“老头非礼啊!”
中国自古以来对男女关系讳莫如深,虽然“食色性也”,心里可以想、眼里可以看,就是嘴上不能说,许多人喜欢凑这种热闹,外面的人越围越多,丁立强有些哑的嗓子高声地谩骂争辩,但是南瑜这话一出,大多数明白内里的人只能看见一个哭得梨花带雨、衣服就差被抓破,手臂通红的女子站在那儿唯唯诺诺,而看起来色眯眯的老头抓着警察领口不放,一副无赖样。越来越多的人走了进来,舆论的矛头也开始对准丁立强了,多亏了已经跑到外面的奚璞强势叫人围观。丁立强就是嗓门再大,也对付不过七嘴八舌的指责,警察原本苦于他乱叫“打人”,这下看没人信他胆子也大了起来,被他拉着领口的警察双手一提,丁立强立马被提了起来,眼见爸爸声势渐弱,丁硕泽也加入了“应援”,可惜他初出茅庐,除了毫无杀伤力的“三字经”,没啥实质内容,真是白瞎了他一身西装革履。三个警察正愁对付不了这个老的,没想到小的开口了,憋了着一肚子气终于找到出气口,“嘴巴放干净点!想被拘留啊?”
这话一出丁硕泽知道不是玩笑,立刻噤了声,南瑜趁着双方都发愣没人发话,“走走走,大家去警察局说清楚!”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艾橼,她抹抹泪,诚恳地说:“警察先生,这个人我真不认识,坐在我办公室里,现在也不知道丢东西没有,放他走了我们有损失怎么办?”
丁立强听了这话还得了?艾橼这迟早要“泼出去的水”居然敢污蔑他撑门面的宝贝儿子?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艾橼撕碎了,可惜南瑜早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挡在他和艾橼中间,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这么一隔,丁立强离警察远了点,趁着这个档口,好事的人把丁立强围在中间,警察赶紧拖着丁硕泽回警局去了,看到儿子被带走,丁立强那里管得上那么许多,迈开腿短一通猛追,也不管报警的艾橼和半路杀出来的南瑜了。艾橼一路哭着小跑回办公室,南瑜自然是跟在后面追了上去,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南瑜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反反复复地确认她没有受伤,然后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嘴里喃喃:“还好还好……”这倒让艾橼不好意思了,被个才见过一面的小鲜肉,还是自己刚才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小鲜肉抱在怀里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