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圣菲”员工客栈,已是凌晨五点。她本想去浴室洗掉一身的污秽,但是真的再也生不出一点力气去做那些了。床上,就在睡意模糊之时,手机开始震动起来。她疲惫地睁开眼睛,仿佛费了吃奶的力气,才伸出胳膊,将手机拿来。是明祁的来电。几个小时后,苏嫣然付了车费下车,推开某间咖啡馆的门,不到一会儿,一个年轻男子也走了进来。“嫣然,我来晚了,路上有些堵车。”
纪明祁一袭休闲西装剪裁得体,眉目清朗,通体的气质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看似矛盾的组合,却相当有魅力,通杀全年龄段女性,是名副其实的女人杀手。这是她的“男友”。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只差谈婚论嫁的爱侣。但实际上,经年来,这对璧人一直有名无实,按照这个年代许多人的标准,两人顶多算蓝颜知己和红颜知己罢了。“嗯,坐吧。”
她啜了一口摩卡,轻声道:“我帮你点了蓝山咖啡,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的习惯,你最清楚。”
纪明祁笑起来很阳光,也很好看,苏嫣然一直觉得自己内心有些阴暗,所以比较喜欢和他在一起。用还有些发烫的摩卡,她有些犹豫该怎么开口。“怎么了?”
纪明祁对她的沉默有些惊讶,虽说她本就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个字也不说,且脸色阴沉,心神不宁。“还记得三年前我对你说的话吗?也是这里。”
苏嫣然终于开口,语气中有一股刻意的淡然。“当然记得。”
纪明祁一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灿烂地晃人眼,“你说你到二十二岁生日那天,也就是我们交往满三周年的时候,你就把自己交给我,你二十二岁还差一个多月,是要提前给我公布好消息吗?”
“不是。”
她摇摇头,心里有些酸涩,抿了抿嘴,“恐怕我们不能再一起了。”
“为……为什么?”
纪明祁如被雷轰,他爱苏嫣然,已经到了痴爱的地步,要不然也不会苦等三年,就为了她一句约定。“没什么。”
苏嫣然不想把昨夜的事公开。就在昨晚,她几乎被扒光的身体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秦捍风面前,这成了她心底挥之不去的噩梦,让她再也无法忘却。“我不信,我和你不是才认识,对你还算有几分了解,如果不是有什么变故,你肯定不会出尔反尔。”
纪明祁抓住她的手,认真地注视这她,“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她轻轻摇了摇头,“明祁,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反正,这三年来,我们也没发生关系,彼此……彼此都是清白的,之前的约定就不作数了,你就当是开玩笑吧。”
“这不是玩笑,三年,我靠这句话才坚持到现在。”
要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讲,在守贞这件事上能坚持三年,在这个年代绝少见了。纪明祁心情有些激动,但看她脸上的表情却又有些无力。从始至终,他爱的就是她的淡然,面对任何事,她都是波澜不惊,他从没有看到她失态的时候。苏嫣然只能苦笑,她自然清楚纪明祁心里在想什么……可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她苦涩一笑,喝了一口摩卡,好冲淡心中的苦涩。“明祁,你了解我,既然我已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今天到此为止,希望下次见面,还是好朋友……你是个优秀的男人,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姑娘。”
“你好冷酷。”
纪明祁声音沙哑地挤出了这几个字。“我先走了,如果你想找我就打我手机。”
苏嫣然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苏嫣然,不管怎么样,只要你没嫁人,我都有机会,是不是?”
苏嫣然一窒,挤出一点笑,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是。”
……纪明祁走了,她的爱情彻底死了。苏嫣然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天,直到太阳落山,才想起回家交差。回家之前,她特意去明霜甜品店买了点东西。“妈,我回来了。”
“啪!”
飞来一个耳光,让苏嫣然猛地趴在了门框上。苏嫣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蒙了,手里的甜点撒了一地,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迷糊地刚爬起来,又是一脚,直接被踹倒在地。母亲又惊又怕,心疼女儿,却因老公的暴怒,一直躲在卧室不敢出来。“养了二十年,想不到竟养了一头白眼狼!我就求你帮我谈生意而已,你竟然敢放客户鸽子!”
苏昭明此时就如一头愤怒的狮子,面红耳赤,对着亲生女儿破口大骂。“打电话也不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忘了谁把你养大的?!”
苏嫣然满头大汗地捂着肚子,一开始她还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出现在这儿,为什么突然扇自己耳光,但现在,她明白了。她倔强站起身,一半脸惨白,一半脸红肿,从包里扔出一块玉佩,眸子里是森森寒意,“亚太大厦,52层5200号房间,交易已经完成,这是我管客户要的信物,就是怕你不信。”
苏昭明伸手接过玉佩,左瞧右看,也瞅不出什么名堂。“你说你昨晚去见那客户了?”
“你拿我哥的医药费威胁,你觉得我敢不去么?”
苏嫣然冷笑。苏昭明不懂了:“既然你确实去了,那客户怎么会说你没去,还十分生气呢?”
苏嫣然继续冷笑:“你天天算计别人,兴许这一次就是让别人算计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说不定人家就是不想承认,让你吃一个哑巴亏。”
女儿的话,苏昭明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让她死都不怕,但就是怕哥哥和母亲遭罪。而且,她的表情不像是在骗他。不行,要拿着金凰玉佩去问个明白。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要卖个好价钱,可不能让人白白糟蹋了!苏昭明急匆匆走了,这时候苏嫣然的母亲才敢过来愧疚又小心的问:“苏嫣然,你没事吧?”
对着母亲摇摇头,苏嫣然努力扯出一抹笑:“妈,放心,我没事。”
母亲见女儿此时还没心没肺的笑,不禁有些生气:“苏嫣然,其实你爸爸也是为你好,这些年,他送你去学跳舞,学音乐,上那么好的大学,可你放着个俞大少爷不要,非要找那个纪明祁……哎,到底是你自己不争气!”
“妈,你不是说,当年有个人给我算命,说我注定要跟一个姓秦的男人过一辈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