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烈日正浓,万物昏昏欲睡,带着几分慵懒。“嘎吱”一声,朱红色大门缓缓被推开,眼前的场景,如那晚一般,院中杂草丛生,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四周没有一丝活人生活的气息,远处的树梢上,几只小鸟惊慌地掠过树梢,飞向了远处。“皇……”何承欢抬着下巴,正准备开口,不想被肇云泽抬手制止。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抬脚走了进去,推开大殿的木门,里面的场景让众人纷纷一怔。只见破旧的床榻上,一个女子正躺在上面呼呼大睡,身上穿着脏乱破旧的衣衫,一头黑发如鸡窝般乱糟糟地堆积在头上,一张恐怖的面容,嘴角还流着口水,一边睡,还一边呢喃着梦话。“慕……”何承欢刚喊了一个字,肇云泽已经蹙眉不耐烦地转身出了宫殿。众人并未走近,自然也并未听到女子口中呢喃道:“傻姑想娘了,傻姑想娘了……”走出冷宫,肇云泽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回头再次看了眼身后的宫殿,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慕仙姑,慕南絮,临出宫前,他想着他的贵妃,可脑子里,竟突然闪过慕南絮的面容。倏地一笑,肇云泽笑自己多心了。慕南絮何等的下贱,但凡他给她一个眼神,就能低贱地贴上来,如狗皮膏药一般,那双看着他痴迷的眼眸,更是令人作呕,怎可和他的贵妃相比?先不说贵妃身份神秘,面容倾城,医术传神,就是这性子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这天下,有谁能对他的赏赐无动于衷,又有谁,能将他的册封圣旨给他退回来?又有谁,敢站在朝堂上和他谈买卖?如此女子,乃是世间极品,哪是慕南絮那般性子怯懦,胆小如鼠的女人所比拟的!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可至于到底忘记了什么,肇云泽一时又有些想不起,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瑾王府,三宝公公早早就带着人候在府外,见到缓缓驶来的圣驾,齐齐跪在了地上。“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车缓缓停下,肇云泽一身龙袍,外面披着披风,从马车中钻了出来,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地看了眼“瑾王府”三个大字,而后幽冷的目光又扫过何公公等人,抬脚下车。“王爷自从天平医院回来,便一直卧床不起,一时无法前来接驾,还望皇上恕罪。”
三宝公公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道。“哦?”
肇云泽微微蹙眉,朝着三宝公公看了过去。“皇叔既然已经出了太平医院,想必应该是痊愈了,为何至今任然卧床不起?”
“皇上有所不知,虽然天花可怕,可是比天花可怕的是天花引起的其他病症,王爷曾经一味在生死关头徘徊数日,仙姑费尽了全力,这才将王爷从鬼门关救回来,虽然天花是治好了,可这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关于天花引起其他病症这话,是三宝公公从瑾九口中听的。虽然他听到云里雾里,可觉得,能糊弄人,还有就是……那位仙姑明显是他家王爷的女人,可如今却是贵妃的身份,三宝公公心里有些不舒服,特意提了一嘴,仙姑救他家王爷,可是用尽了全力。果然,听到三宝公公的话,肇云泽面色冷了冷,抬脚走了进去。“朕去看看皇叔。”
刚走进瑾王居住的院子,一个丫头就端着一盆血水,从里面走了出去,看到走进院子的人群,面色一惊,急忙端着铜盆跪在了地上。“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肇云泽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从里面传来重咳声,看了眼地上铜盆中的血水,肇云泽抬脚走近。随着肇云泽的走进,原本在床榻前伺候的人群,也都纷纷跪在了地上,透过屏风,隐隐可以看到床榻上躺着一抹颀长的身影,房中有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皇叔?”
肇云泽试探着开口叫了声,正要抬脚越过屏风,不想被侍卫拦住了去路。“皇上恕罪,王爷曾染过天花,皇上靠近,恐会伤了龙体。”
肇云泽脚步一顿,眯了眯眼眸,抬眸朝着床榻看了过去,淡淡开口问道。“不是已经痊愈了,皇叔为何还会如此?”
“本王这幅残驱,不死便是痊愈!”
低沉的嗓音从离间传了出来,带着几分气喘和虚弱。随后瑾王肇瑾任由一旁的人扶着,坐上了轮椅,由着随从推了出来。颀长的身影虚弱地坐在轮椅之上,长发披肩,身着黑色华锦里衣,外面只披着一件外袍,一张如寒冰雕刻地面容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多日不见,似是又消瘦了血多,唇.瓣之间,还带着一抹血红。“皇上不该来的!”
肇瑾抬眸,淡笑着开口。肇云泽面色平静,眼底均是担忧之意,“朕近日来公务繁忙,故而忽视了皇叔,听闻皇叔自从太平医院回来,就一直卧床不起,朕甚是忧心,还望皇叔莫要怪罪!”
“皇上严重了!”
肇瑾说着,又重重咳了几声,先是请肇云泽落座,而后示意上茶。茶过半,肇云泽将茶杯放在一旁,似是随口,又似是刻意般地问道。“不知皇叔对于慕忠通敌叛国,意欲谋反一事如何看?”
“可是白芷关有异?”
肇瑾抬眸,蹙眉问道。肇云泽先是一顿,而后一笑,道,“皇叔有所不知,今日城中盛传一个歌谣,歌谣中道出,慕忠通敌叛国一事乃是有人陷害,这才遭到天降横祸,如若无法为其沉冤得雪,百姓必然还会受难!”
“竟还有如此之事?”
肇瑾皱了皱眉头,似是激动,又重重咳了起来。肇云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等着下文,直到肇瑾咳完,也未曾再开过口,肇云泽等到有些无趣,便又开口提起另一件事。“听说皇叔在太平医院医治天花期间,和我的贵妃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