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原的猜测在鹿女那里基本上都得到了证实,人间烟火是白鹿航海罗盘三种灵力中最活泼,也是最麻烦的一种。和代表力量的山精海魄不同,它代表的是灵性,有一定的自己的思想。
就算鹿女和罗盘曾经是它的主人,想要再收回它,也要经过一番考验才行。而现在看来,这个考验,就是这出瓯剧。 许原也给鹿女和江沫讲了讲整出剧的情节,主要是说了说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我一开始在房间里思考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什么变化。我一开始织绸,江沫就过来了。”许原说着自己的分析,“好像是剧情步入正轨了,就开始发展了。所以我认为,这次考验应该是我们要把这出戏演完。你们脑中会出现高机母亲病逝的消息,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很有道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鹿女点了点头,认可了许原的推测。
“那接下来干嘛?”江沫眨着大眼睛,“你们俩要进洞房吗?”
许原又感觉血液开始往头上涌了,赶紧摆着双手否认,“怎么可能,剧情里说的虽然两人互诉衷肠,私定终身,但当时高机还对两人巨大的门户悬殊心存忌惮,并不认为二人能结成夫妇。怎么可能会有拜堂结婚、送入洞房的环节!”
“那你脸红什么?”
“我精神焕发!你管得着吗?”
“但又不能送入洞房,该怎么表现互诉衷肠、约定终身呢?”
江沫问道。
许原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但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现。他的恋爱经验全是从小说、电视剧、动漫上来的。而一般艺术作品里表达爱意都是山崩地裂、死去活来的。 “如果世界与你为敌,我就与世界为敌”这样的话,一般来说是需要去前提的,而且就算没有前提条件,让许原对着鹿女复述一遍,他也说不出来。 然后剧情推镜僵住了。 许原低着头一副苦思的样子,只是眼球不时瞥一眼鹿女的位置,又迅速缩回来,以为另外两人没看见。江沫则是眼睛瞪得溜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许原, “嘭——!!”许原还没有思考出个结果,绣楼的大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了。一个穿着土黄色衣服的家丁就探头进来,一眼看到了站在大厅中的三人,寻找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狂喜。
“找到了!找到了!”家庭一边大叫着一边冲出门去,“老爷,小姐找到了!”
“找到了?吴三春难道还丢过?有这么个情节吗?”
许原一头雾水。
“小姐和那个纺布的在一起!两个人在绣楼里鬼鬼祟祟、不干不净的!!”这第二句一喊出来,许原就觉得自己整个背脊都凉了。
别闹,什么叫做鬼鬼祟祟不干不净啊! 这要是被吴文达知道了,这高机和吴三春还怎么私奔呢?他俩要是私奔不了,这故事又该怎么才能解决? “好啊,好啊,这下子可算是被我抓住了!”随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穿着玄色员外袍,留着八字胡,五官干瘪、浑身枯瘦的人就在十几个家丁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只不过这句台词听得许原有点奇怪,什么叫可算是被你抓住了?你是被带了绿帽子的老公等着抓奸的老公吗? “我请你回来纺绸,开了三倍的价钱,每天好吃好喝供着你,没想到你居然还不知足,居然还想拐走我女儿!!”不给三人说话的机会,吴文达的话语就像是连珠大炮一样轰了出来。
“你听我解……” “我不听!”吴文达说得斩钉截铁,“你这恶贼,擅入我后宅,诱骗我女儿。怕不是还计划着谋夺我家产,残害我性命!我要抓你送官!”
“老爷。”
江沫本身是想骂老贼的,结果一出口就变成了老爷,看来只有他们三人时说说无所谓,但在他人面前,就必须把这出戏给演下去,“不管高公子的事,是小姐让我带他进来的。”
“你个狗奴才还敢开口!你带他进来的?擅自带人入后宅,你是他的同伙?准备里应外合夺我财产?!”
吴文达的愤怒丝毫不减。“看来要送官的又多了一个。”
“有问题。”
鹿女皱着眉小声说,“剧情里没有这一幕,吴文达的状态也不太对……”
“你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吴文达对着鹿女也大吼道,“尚未出阁的女子,在密室里幽会男人,我吴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这种不守女德的,就该抓去浸猪笼。”
这话一出,许原就被明白鹿女是什么意思了。如果说对自己发难,还能说是正常范围内,对江沫扮演的丫鬟发难,还能说吴文达易怒、暴虐,但是连鹿女扮演的吴三春也不放过,就明显不正常了。 比起来气愤,他更像是故意来找茬的,不把三人整死不罢休。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吴文达一挥手,家丁们就并肩走了上来,面相凶恶,嘴巴微张,野兽一样的白气、低吼从家丁口中漏出来,其中几个连眼睛都变成了红色。
“怎么办?”许原往前站了一步,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跑。”鹿女说得干脆,“闯出去,直接去江心屿。”
私奔。 许原一下子就理解了鹿女的意思。在原本的故事中,高机和吴三春在绣楼私定终身之后,高机还是要回家守孝,而吴三春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和他一起私奔。 两人私奔逃的地方,就是江心屿。 一时间是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的,所以干脆按照原本的计划,推进、完成整个故事,逃跑的同时把故事推进到下一步明显是最好的选择。 “要动手了吗?怎么打怎么打?!”
江沫的注意点有些怪,摩拳擦掌地就要动手。
“别下死手。”鹿女叮嘱了一句之后也不再限制。
“好嘞!”江沫高兴地应了一声,下一刻粉嫩的小拳头就砸在最前方的仆人脸上,径直将那个仆人轰飞了出去,将绣楼的木门都撞烂了一扇。
“呼——”江沫吹了一口冒着白烟的拳头,“爽!”两个双眼血红的仆人从两侧靠了上来,饿兽一样扑向江沫,许原从一旁贴上来,打飞其中一个,江沫也再出手解决掉一个。两人抵背而站,各自防备一边。 “别玩了,跑路要紧。”
许原皱了眉头,刚才那一拳头的回馈很不对劲,感觉根本不像是打中了什么肉体,而是砸在了一拖烂泥上一样。这些红眼仆人的状态明显不对。
要知道在找回大地母气之后,他的身体又得到过一次强化,按照他的估算,刚才那一拳,正常人吃下去之后,应该会直接昏迷才对。但是那个红眼仆人竟然倒地后直接就又站了起来。甚至是被江沫砸出绣楼的那个都重新扒着门走了回来,明明腮帮子都凹进去了一块,血红色的目光还是紧紧锁定在三人身上。 江沫有些遗憾,但还是点点头,和许原一起开路,将拦路的仆人一一打飞的同时,冲出了绣楼。诡异的是,这种情况下,刚才愤怒异常的吴文达竟然一言不发,只是用目光死死地盯着被仆人们围攻的三人组而已。 绣楼本身就在庭院一角,冲出来不用几步就到了院墙附近,许原做掩护,鹿女和江沫都迅速飞身过墙。许原看着四面八方冲上来的红衣仆人,皱了皱眉。然后一记鞭腿抽在身旁的一刻粗大梨树上。 一时间梨花如雪,数十年大树竟然拦腰被折断,许原抓住断掉的树干,将它朝冲来的仆人扔了出去。借着梨树阻拦的同时,他也两步飞身上墙,逃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