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昏睡在床上没有醒,林小姐也还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但是甄府书房内,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而作为旁观者的其他人,暂时坐在隔壁屋子里歇息。“你这孩子,真是幸运!”
有夫人开了口。“对啊,对啊!”
其他人附和两句。看着坐在位置上神色各异的各家夫人,温蕴微微笑道:“是我的运气好,在路上就遇见了甄姐姐,跟着她一起去了她的院子,不然......”说道这里,已是一脸庆幸。使得一只紧紧握住她手的温夫人也露出大难不死的表情。她叹道:“我那时候啊,真以为天要塌了......”说道这里,又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语气带着鼻音:“蕴儿她,才十二岁......”这让温蕴心中再次产生了莫名复杂的情绪。她很久没有看到温夫人真正关心、心疼她了。莫蓁蓁被遗忘在了那个肮脏之地,仿佛自己才是温夫人心中的珍宝。她笑中带泪开口道:“想来是运气使然,回去我就带着蕴儿到寺中上香还愿。”
又看向另一头含笑坐着的洛少渊,见他仪表堂堂,脸上也永远是冷静而让人信服的神色,不由感叹一声,洛氏真会教孩子!她语气里有着感激:“当时若不是有四郎一直在身边鼓励我,相信蕴儿,我怕是早就坚持不住,哪里还能看到现在的柳暗花明。”
只是到底是有人出了事,倒是不好再继续说着自己家的幸事。温蕴也目光柔和的看过去,和洛少渊心有灵犀。等大家把话说的差不多了,场面也慢慢安静下来,隔壁争吵的声音就显得大了起来。像是说到了林小姐往后如何,伯府家的小妾冷笑着高傲道:“我儿子可是伯府唯一的孩子,怎么可能娶一个道德败坏、不知羞耻的女子?”
林老爷气的要死,但是终归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敢和伯府叫板。可是也终归不甘心就此废掉一个女儿。还是甄夫人出面打了圆场:“这事容我说句公道话。”
“俩个孩子如今的情况,大家都不愿意看到,不过,从古至今,女子受到的伤害远远大于男子。”
“我看等他们醒来再行商议。”
“那不行!”
小妾叫道:“我的儿子将来是要娶高官之女的,最多让她做个妾侍。其余免谈!”
见伯府小妾的气焰完全踩在众人头顶,大家的神色也阴沉了下来。一直没说话的伯爷见场面僵硬起来,干咳一声道:“我就这一个孩子,自然希望他有出息,不过现在发生的事情完全让我们慌了手脚。”
“不过啊,我也觉得我夫人说的对。”
这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夫人?一个低贱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说成了夫人?甄夫人冷笑一声几乎就要愤然而去。可是事情发生在了甄府,如今又是人来人往的时候,她虽说已经让人去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知晓,大概是查不出什么的。待客厅内现在只有两个女儿勉强招待,真是让人心慌意乱,又觉得林家小姐真是可怜。哪怕嫁到这样的家庭里做正妻,恐怕也是寸步难行。等此事了了,她定然要好好教训自己的女儿,千万小心谨慎,不能乱走乱看。虽说家中没有多少人敢得罪,却也防不了那些小人。这边的温蕴却低着头微微笑了起来,林小姐真是好福气,以后不管是妾是妻,总不会因为找不到对手而寂寞。正在这时,有丫鬟却轻轻叩响了门框,等打开一看,莫蓁蓁低垂着头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像是被遗落的孩子,让人心疼不已。“说是温家的表小姐,奴婢就带了上来。”
那丫鬟开口,眼神转到温夫人身上,似在等她的回答。温夫人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身体,眼中满是复杂之色,就连一旁的夫人也轻轻推了推温夫人的背:“等寻了空,我看还是送回去吧,别养着养着,养成了仇,那就不美了。”
温夫人尚未说话,莫蓁蓁双眼一沉,牙齿咬得“咯咯”响,但她仍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前面,再仰起脸时,已经泪流满面:“蓁蓁知道错了,姨母别不要我!”
温夫人看着她没说话,眼里的神色却满是挣扎,到底是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的孩子,真要赶走她,她还是心有不忍。莫蓁蓁看着她似有改变,哭得更是厉害:“姨母,是蓁蓁错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害表姐的心!我只是......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那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把事情和你说!我真的不知道有多严重的,姨母......您相信我吧......”“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的孝敬您的!”
说道这里,保住她的腿哭得全身发起了颤,接着双眼一翻,人就倒了下去。温夫人惊呼一声,抱着她不知该怎么办。温蕴冷脸看着她故伎重施,许久才道:“霜叶,把你家小姐照顾好,等会儿还要问话呢。”
站在门口的霜叶立刻跑了进来,咬着牙接过温夫人怀里的莫蓁蓁就要往旁边走。但是莫蓁蓁却在这时候又渐渐醒了过来,脸上的泪水没有擦掉,又新添了不少,她喃喃叫着姨母,一会儿却又喊起了“娘”。让温夫人内心更是难受。“怎地?想家了?”
温蕴道:“若是想家了,这事了结了,就回去吧。”
“不过你现在就好好坐着。”
温蕴道:“也别在这里耍什么花样,留着精神告诉林夫人,为什么看到我被人带进歇息室,而不是看见林小姐被人带进了歇息室。”
莫蓁蓁听到这里,两眼一翻就要在次晕倒,她张大嘴巴像条落在岸上的鱼,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温夫人身上,像是求她救救自己。温夫人没有说话,此时她的心里天人交战,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