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上门来的。正好是两人约定好的日子。她的脸色并不好看,眼眶也有些浮肿,衣领内脖子上露出一块红印,像是被人用牙齿啃咬的痕迹。见着温蕴看向她,她不自然的用手又把领口拢了拢。温蕴正在打理一盆已经焉了的花朵,见着莫蓁蓁的样子,她嘴角微微勾了勾,轻启红唇指着角落里的凳子道:“妹妹来了,快些坐。”
“我得把这花打理一下,如今花期已过,再怎么精心养护都没有用处。”
她看着莫蓁蓁,意有所指的笑着开口:“该死的,总会死的。”
莫蓁蓁脸部肌肉不可抑制的抽动了几下,眼底的怨恨几乎就要冲破头顶:“姐姐说什么,我不懂。”
“我今天就是来把这些饰品还给你的。”
这样说着,身后的丫鬟已经慌慌张张把手中的匣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正是少了的那些珍品。“倒是准时。”
温蕴不在意歪头唤了一声:“小兰,你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对上数。”
又抱歉的看向莫蓁蓁:“也不是怕妹妹你少给了,现在算清楚、明白了,将来才不伤我们姐妹感情呀。”
莫蓁蓁过来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耐力,此时根本笑不出来,而且也完全没有心思再扯动嘴角笑一次。虽说想尽办法求了四皇子,却也让他占尽了便宜。若不是自己聪明,恐怕连清白也没有了。今天早上去找那些得了她好处的小姐们,哪怕用四皇子给的值钱玩意把那些送出去的饰品换回来,却也是忍受了许多或明或暗的白眼与嘲讽。平日里玩的再好,再怎么听话,但是面对利益时,也还是毫不犹疑的翻了脸。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恨意翻滚,恨不得把眼前那张微笑着的脸给撕烂!又哪里还能笑的出来?“姐姐看看,是不是对了?”
莫蓁蓁看着温蕴,一双眼睛里越发的流出恨意。温蕴似毫无所觉,听小兰声音响亮开口:“小姐,数是对的,不过这支珠花却旧了。”
见她真把其中一件物品从里面选出来,莫蓁蓁脸色当即就青了,狰狞着扭动着,后槽牙死死相互咬着。她想要当即发疯给温蕴看看,她到底有多愤怒多恨不得杀了她,却又被她残存的理智给克制住了。温蕴站起来,眼神从那支珠花上移到了莫蓁蓁青白交错的脸上,轻轻笑了起来:“罢了,找回来已经是不容易,旧了的,就放在一旁吧。”
她细细打量起莫蓁蓁,突然抬步凑近过去,把莫蓁蓁吓得不由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妹妹怎么了?我有这么可怕吗?”
温蕴挑着眉看向她,见她仍惴惴不安喘着粗气,不由露出戏谑的神色,指着她的脖子开口:“瞧着你的脖子上有脏东西,我只是想替你把那东西扫开。”
这话把莫蓁蓁心中最后的那根弦扯断。她面露惊恐捂住了衣领,像是天塌了下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让大家以为她会突然晕倒过去。接着转身就往外面跑,脚步踉跄得几次就要栽倒,把尚未来得及反应的丫鬟留在了原地。“小姐!”
见人就要不见,丫鬟这才险险回过了神。见温蕴的目光看向她,不由又慌乱又惊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慌慌张张竟然也转头跟着跑走了。见着那两个狼狈至极的身影,温蕴先前还能憋住笑,一会儿的功夫就肩头耸动,闷闷的笑声变得越来越响。小兰立在一旁也"嘿嘿”地笑了起来,只见她手中那只珠花摇摇晃晃闪着亮丽的光,哪里有一丝陈旧的暗淡?小兰也变坏了,竟然也有胆子吓唬莫蓁蓁,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莫蓁蓁因为这件事而沾惹上了四皇子,那便注定不能轻易脱身。天逐渐黑了下去,门房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有陌生面孔的小厮拿了信件想要见一见莫小姐。莫蓁蓁收到信件后,人就有些恍恍惚惚的,脸上惧怕、恼恨的情绪一闪而过,最终也还是偷偷出了门。不用猜,那必定是四皇子差遣的小厮来找人她了。等月痕匆匆来说,伯府那边的李世子带着林小姐也出了门时,温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整个京都最大的笑话就要来了。很快郎中令府中的人就会松了一口气,为有人体贴送上笑料救了他们一家而感到激动。“走吧,我们也去瞧瞧。”
她脚步飞快首先出了门,路过正和堂时又停了下来。“小兰把江嬷嬷悄悄请出来。”
小兰很快带着江嬷嬷出了门,又快步走至温蕴身前。见温蕴那一副出门的打扮,江嬷嬷不由开口问道:“小小姐要出门吗?”
温蕴点了点头:“刚刚听到表妹这个时候出去的消息,我有点不放心,想跟过去看看。”
江嬷嬷眉头皱了起来:“表小姐这个时候出门做什么?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温蕴道:“这几日她都不怎么对劲,且行踪神神秘秘的。今儿出门太过反常。”
见江嬷嬷若有所思,她也就不再多说废话,只道:“劳烦嬷嬷替我母亲准备一粒突发心疾的特效药丸。”
“我就怕表妹会糊糊涂涂做下糊涂事。”
“母亲一向疼她,怕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而出了危险。”
江嬷嬷听得一脸错愕,显然不知道温蕴怎么会这样说。“嬷嬷其他的不管,自去准备我说的药丸,我先出去一趟,等回来就全部清楚了。”
说到这里,又低声问了一声:“母亲现下是睡了?”
江嬷嬷知晓她不愿意再说起刚刚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又让人觉得危险的事,只好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开腔:“睡了。”
“小姐每日过来看一看她,她的心定下来,身体也基本恢复了。”
温蕴也露出一丝笑容来:“那就好,江嬷嬷先做好准备,我就先走了。”
这样说完,也不再耽搁,带着小兰和月痕,很快消失在江嬷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