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待字闺中的这几年里,眼睁睁看着父母因为愁她的婚事愁白了头。妹妹也因为她迟迟未嫁而不敢说亲事。甚至也有风言风语,说他们柳家的姑娘娶不得,以至于妹妹到了适婚的年龄,也无人敢上门来说亲。将军府的这门婚事,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她初听到时,被这馅饼砸的晕头转向。将军府瞧上她自然是有原因的。柳家的门楣如此,即便没有她被退婚的事,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够得上将军府这样的身份。“所以你不必担心。”
柳氏最后对沈稚道,“既然嫁给了将军,我便是要一心一意与他过日子的。”
她看的很开。她不在乎沈明成心里有谁。她只需要沈明成为她带来的这份荣耀。只要能让娘家人过的好,她这一辈子就无憾了。“我从来也没担心过什么。”
沈稚轻轻笑道,“日后若无事,咱们也要常来往才是。”
“这是自然。”
柳氏笑着点头。柳氏是聪明人,她嫁给沈明成的目的也从来没有掩饰过。但沈稚还正就佩服她这份坦诚。她握着杯子正要再喝一口茶时,突然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扭头看去时,就瞧见小清一脸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她平常不是这般没规矩的。沈稚微皱了一下眉,还没问出什么事时,就听得小清急声道:“老夫人出事了!您快过去看看!”
沈稚脑海中‘轰’地一声巨响。她手中的茶杯几乎不受控制的滑落,茶水洒了一桌。“怎么回事?”
她一边问,一边忙不迭的站起来。小清赶忙上前来扶着她朝外走,一面走一面道:“不知是谁将三姑娘放了出来,把她带到了老夫人跟前……”用小清的话来说就是,沈云汐这几个月一直疯疯癫癫的,早上那时便闹着要出来,到了晌午那会儿,她疯的更厉害,直接拿头撞墙。眼瞧着她撞的头破血流,丫鬟们也不敢再继续关着她了,只能再去禀了沈老夫人。沈老夫人一气之下便叫他们将沈云汐带了过去。没成想就是这个决定,才让沈云汐有机可乘。她竟随身带了一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匕首,在与沈老夫人见面时,便趁机掏匕首刺伤了沈老夫人。虽说当时身旁的婆子丫鬟们反应很快,但奈何沈云汐不管不顾的乱砍一通,竟无人敢上前躲刀。沈稚听到这里时,双腿不自觉的一软。她紧紧握着小清的手,眼眶瞬间变得通红:“祖母呢?她怎么样?”
“出事的时候便立刻着人去请大夫了。”
小清道,“只是老夫人她……”她话没敢再继续说下去。她当时并不在,这些事也是听来报信的丫鬟说的。“我同你一道过去看看。”
柳氏追了出来,身上随意披了件外衣。她说这话时,脸色有些发白,方才还平静的眸里此时竟有了几分恐慌。她怕是又想起先前与自己定亲的那两个人了。她怕这次沈老夫人的厄运,也是自己带来的。沈稚没说话,只是苍白着一张脸快步朝前走。彼时将军府里还满是宾客,无人敢将事情闹大。沈老夫人昏迷前,还连声嘱咐了底下人不准惊动了宾客。等沈稚赶到时,最先看见的就是丫鬟正在拿清水冲着地上的血迹。那鲜血看的沈稚一股气血直冲头顶。但她紧握着双拳,硬是将这抹愤怒忍住了。她抬脚朝里屋走。彼时大夫还未到,几个仆妇围在床边,一个个惊慌失措的不行。沈稚走上前,就看见沈老夫人躺在床上,腹部还有鲜血。婆子们拿帕子捂着她的腹部,以防流的血太多。可尽管如此,沈老夫人的脸庞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一点一点的变白。“大夫呢!”
沈稚厉声质问道,“怎么还没来!”
“已经差了人去请,应当在来的路上了。”
杜妈妈红着眼睛道,“夫人,您别着急……”这种话,此时杜妈妈都说服不了自己。沈稚站在床前几步远的地方,看着陷入昏迷的沈老夫人,一双眼睛都赤红的有些生疼。柳氏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低声问身侧的丫鬟:“可差人去请将军了?”
“已经去了。”
丫鬟轻声答道。正在这时,外面有一道声音由远至近:“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众人听见这声音,心里的一块石头才像是落了地。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大夫便匆匆忙忙从外面赶了进来。幸好先前沈云沁出事时,沈稚就劝沈老夫人在府里请大夫坐镇,否则此时这大夫也不会来的如此及时。他走上前,先掀开沈老夫人身上的衣裳,查看了一下伤势。沈稚根本不敢去看,那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涌出。大夫忙从随身的药箱里掏出止血的金疮药。也幸好这一刀刺的并不深,只是沈老夫人年纪大了,又流了太多血,才让她的情况有些危急。“夫人,您不必担心。”
大夫处理好沈老夫人的伤口后,才对沈稚道,“老夫人的伤势不会致命,只要好生养着便是。”
“当真?”
沈稚问。“当真。”
大夫点点头,“我会再观察两日,只要不再出血,不伤及内脏便无大碍。”
沈稚合了合眼,嗓音沙哑道:“多谢您了。”
大夫还没来得及说话,沈稚便已转身朝外走了。“沈云汐呢?”
她冷声问身侧的小清。“关去了厢房。”
小清道,“我带您去。”
沈稚没说话,满脸冷厉,那双眼睛更是赤红的可怕。柳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怕出什么事,急忙对丫鬟道:“快去看看,催一催将军。”
她在嫁过来之前,便打听过将军府的情况。沈稚与沈云汐的恩怨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原本以为沈云汐是真的痴傻,没想到她偏偏挑在今日对沈老夫人动手,这无疑是触碰了沈稚的逆鳞。只怕如今沈稚杀了她都无人敢拦。而沈稚这边,厢房的门已经被锁起来了,门口有两个粗使婆子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