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日夜都有巡逻的护院,便是有贼,也进不到后院里来。可是究竟是谁这么胆大,竟敢夜袭侯府?“先别着急。”
江羡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去看看。”
他说完就翻身起床。沈稚哪里还躺的住,连忙也跟着起来了。夜里凉,她叫小清去箱笼里翻找出厚衣裳俩,服侍着江羡换上。“外面冷,你就在屋里等我回来吧。”
江羡叮嘱了她一句。“好。”
沈稚点点头。她也知道自己跟着去了帮不上什么忙,万一帮了倒忙可就不好了。她送了江羡出门,随后又叫小清:“你跟着一道去看看,若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禀报我。”
“是!”
小清应了一声,赶忙朝江羡的脚步追去。沈稚在主屋里坐不住,干脆去了暖阁守着棣哥儿。虽然知道那贼人不可能回到后院来,可沈稚心底还是有些惶惶的。今夜守着棣哥儿的人是樊于氏。她正坐在椅子上,手边矮几上放着一盏并不亮的烛火,而她就在这微弱亮光下做着针线活。听见脚步声,樊于氏抬起头来,就看见沈稚走了进来。她微微有些惶恐:“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沈稚看了一眼她想往身后藏的针线,以及绣了一半还未完成的帕子,便道:“这么暗,你还做针线活,这眼睛可是不想要了?”
樊于氏面上浮起一抹羞愧之色:“我想着闲来无事,便做做针线活,夫人放心,我没有擅离职守,但凡小世子有个什么响动,我都能留意到的。”
樊于氏照顾棣哥儿这么久了,也没出过什么差错,沈稚自然是相信她。只是见她这么晚了还做针线活,估摸着不是给自己用的。“给我瞧瞧。”
她朝樊于氏伸出手。樊于氏可不敢拒绝,将身后的帕子递给了沈稚。那是一副鸳鸯戏水花样的手帕,不论是针脚还是花样子,都十分的精致细密。樊于氏倒有一副好手艺。“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还有手艺呢。”
沈稚轻轻笑道,“你也没说过,你的针线活做的如此好。”
“夫人过奖了。”
樊于氏脸上微微一红,“我这手艺自然比不上府里针线上的绣娘们。”
“我瞧着倒是极好的。”
沈稚笑道,“你绣这个多久了?”
樊于氏不敢隐瞒,老老实实道:“夫人,我只是闲暇时候才做这个,统共才绣了几张帕子。”
“你是绣来自己用的,还是拿出去卖?”
沈稚又问。这是问到重点了。沈稚平时对待下人出手十分大方,对于棣哥儿身边伺候的人,更是不曾抠抠搜搜。按理来说,樊于氏是不缺银子的。“我绣的几张帕子,都拿出去卖了。”
樊于氏抿了抿唇,“夫人,您也知道我有两个孩子,大的一个女儿再过几年就要婚配了,我想给她备一份嫁妆。”
“你家大妮儿?”
沈稚想了想,问。“是。”
樊于氏点点头,“当初大妮儿被人拐走,还要多亏了夫人跟侯爷,才能将她寻回来。”
那次若非是有沈稚帮忙,只怕是大妮儿再也回不来。“你是当母亲的,想给女儿备份厚厚的嫁妆,我也能理解。”
沈稚温声道,“你平日里做这些,我倒是不拦你,只要不影响到照顾棣哥儿。”
樊于氏听见这话,先是面上一喜,但紧接着,她还是道:“夫人,往后我不在做这些了,您待我这么好,我也不该在照顾小世子的时候分心。”
沈稚善良,对她也好。她却不能恃宠而骄。“往后你家姑娘出嫁时,记得同我说一声。”
沈稚轻笑着道,“既是你的女儿,我也该给她出一份嫁妆。”
“夫人,这如何使得!”
樊于氏顿时有些震惊,连声拒绝。“这都是你照顾小世子的功劳,是你应得的。”
沈稚笑着道。若非是条件艰苦,谁又愿意舍下两个孩子,进府来当乳娘呢?樊于氏早已感激的热泪盈眶:“夫人,您对我的恩情,我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沈稚笑道:“继续绣吧,我看看孩子。”
樊于氏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这时才反应过来。沈稚这会儿应当是已经安置睡下了,怎么会过来看孩子呢?她偷偷瞧了一眼沈稚的脸色。却又见她唇角含笑,眼神温柔地望着床上睡的正香的棣哥儿。瞧着模样,不像是跟江羡吵架拌嘴了。樊于氏当然不敢再当着沈稚的面做针线了,只是静静坐着。过了好一会儿,外头传来小清的声音。沈稚起身走到外面去。小清微微喘着气,显然是一路小跑回后院的。沈稚站在廊下,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被抓那人,根本不是贼。”
小清平缓了一下气息后,才道,“俱那人交代,他是来找人的。”
“找人?”
沈稚眉头微微一皱,“既是要找人,何不白日里来扣门?偏要夜里翻墙进来?”
“可不是嘛。”
小清道,“不过,我方才远远瞧了一眼那人,像是咱们白日里在府外瞧见的那个。”
沈稚就想起来白天从宫里回来时,蹲在侯府院墙外的男子了。门房小厮说,他是来找二夫人的。莫非就因为二夫人不肯见他,他便夜里翻墙进来?只可惜,他对侯府地形并不熟,也根本不知二夫人的院子在何处,这才翻进了前院,被巡夜护院逮住了。“他没说是进来找谁的吧?”
沈稚压低了嗓音问。小清摇摇头:“他还算有几分脑子,没直接说是来找二夫人的,否则,二夫人的清誉都要被他毁了。”
二夫人如今是孀居之人,又为了二爷守了多年寡,从不与外男结交,在京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贞洁妇人。若是让人知道,半夜有男子翻墙进来找她,只怕她的名声尽毁,只能去投井了。“他若真有脑子,也不会大半夜翻侯府的墙了。”
沈稚沉下一口气。既然江羡在前院,那他迟早能问出来那人的身份,沈稚便不需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