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负责传话的小丫鬟,哪里知道是何事呢。沈稚也有些想不明白,但还是带着小清先过去了。“荀家宴客请了母亲?”
沈稚望着请帖,也微微愣了神。“可不是嘛。”
老夫人皱着眉头道,“你说荀家不会是想追究承志的那件事吧?”
“他们有什么好追究的。”
沈稚将请帖放到桌上,望着坐在面前的老夫人,笑道,“当夜在青楼的许多恩客都能作证,的确是荀玮先出言不逊的,他说的那些话,换做任何人都会忍不住动手。况且,他带去的人,不是也把康承志给打了嘛,他们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听她这么一说,老夫人的腰杆瞬间就硬了。她原本紧锁的眉头也松开了:“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一点。”
沈稚笑说:“荀家既请了您,您若不想去,便回绝了吧。”
“这会儿回绝,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在拿乔?”
老夫人有几分犹豫,但下一刻,又坚定道,“算了,我就去一趟吧,看看他们荀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您想去便去吧。”
沈稚只是笑,倒是没阻止。老夫人是江羡的母亲,江羡如今正陛下青睐,寻常人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想到去惹了她的不快。即便荀家老祖宗是大学士,可他毕竟年事已高,底下的儿子虽个个中举,但想升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荀玮作为荀家长孙,如今更是无官无职,荀家怎么也不会想到来惹镇北侯府。“你与我一道去吧。”
老夫人道。沈稚有些诧异:“我?荀家的请帖上,也没有我的名字啊。”
“难道他们请了我,我想带自己的儿媳一道去,他们还不准了?”
老夫人定声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到时与我一道去。”
沈稚显然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只能无奈接受。怎么说呢,倒不是沈稚不愿意去荀家。她只是对荀家的印象,没那么好。提起荀家,她脑海中浮现的便是荀玮那个浪荡子。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每次他瞧着她的那眼神,就好似她没穿衣裳一般站在他面前一样。这让沈稚十分厌恶。荀家的宴会定在五日后,二夫人得知后,还过来同沈稚聊天提到这件事。“你说着荀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她笑着问。“谁知道呢。”
沈稚对此事倒是并不上心。她只是陪着老夫人一道去而已。“你倒是半点不担心。”
二夫人笑她。“我有什么好担心?”
沈稚也抿着唇笑。她婆家娘家势都大,谁敢不要命的来惹她?“倒也是。”
二夫人挑挑眉。她喝了口茶,才注意到江瑶从进了屋便一句话也没说过。扭头望去时,便见她正望着一处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木然,显然是已经放空了。“五妹妹,你想什么呢?”
她出声叫江瑶。沈稚也好奇地望过去。只见江瑶正慢慢回神,迷茫地望着二夫人,呆呆道:“二嫂,怎么了?”
“这孩子。”
二夫人哭笑不得,“你从进屋就没说话,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
江瑶面色羞赧道,“只是昨夜没睡好,有些没精神。”
“没睡好就回去歇着吧。”
沈稚温声道,“不必在这里陪着我们了。”
江瑶轻轻的抹了一下袖口,捏了捏里面放着的东西,犹豫了片刻,还是站起身,轻轻福了福:“二嫂,四嫂,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
二夫人点点头。沈稚则是叫了小清去拿把伞来。她们来时还没下雨,此时坐了半盏茶功夫,倒是淅淅沥沥的开始下小雨了。已是快四月了。将江瑶送走以后,二夫人才道:“这五妹妹近来总是这么心绪不宁的样子,也不知怎么回事。”
“是生病了?”
沈稚就问。“好像也不是,没见她请大夫。”
二夫人道,“许是被那婚事给愁的吧。”
沈稚想到了盛家,也只能道:“那盛思铮,果真是个不靠谱的,前头跟侯爷说要娶五妹妹,又请了母亲去盛家特意说这件事,如今倒是一点水花都没有了。”
他求娶时态度真诚,如今倒是半点也不着急了。反而让他当时的行为,有几分轻浮。“没有才更好呢。”
二夫人哼声道,“你想想,即便是盛思铮真的娶到了五妹妹,他又驻守在西北,难道还要将五妹妹也带过去不成?”
那西北是极寒之地,女子本就身娇体弱,哪里受得住那里。可不去,新婚夫妻常年分居两地,盛思铮又有才能,容貌生的又好,何愁没有女子送上门?这于江瑶来说,也是一种伤害。“二嫂倒是想的长远。”
沈稚忍不住笑。她都没想到这些呢。“我这不是也希望五妹妹好嘛。”
二夫人就道,“我看啊,最好是给她寻一门家世清白,人口简单的人家。”
没有那么多的婆媳矛盾,也没有妯娌间的相处。“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沈稚轻叹气道,“慢慢来吧。”
这边两人还说着江瑶的婚事。那边江瑶走在雨幕下,听着雨滴落在伞面的声音。她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越过一处小洼,可尽管如此了,她还是湿了湿面。等回到自己的小院,便已有婆子熬好了姜汤,连忙送上来一碗,笑眯眯道:“这下了雨天就寒,您喝完姜汤去去寒气。”
江瑶笑着接过,轻抿了一口后,才将姜汤放到桌上,从袖中取了一封折叠在一起的信,递给身边的丫鬟,道:“把这烧了吧。”
丫鬟接了过来,有几分犹豫:“姑娘,您不是特意过去跟四夫人说这个的嘛,怎么又不提了?”
“这种事,本就不该劳烦四嫂她们的。”
江瑶捧着温热的甜白瓷碗,柔声道,“况且,这信,本也不该送到我手上来。”
她说着,便瞥了身侧丫鬟一眼,低声道:“往后他再差人递信来,你只管退回去便是。”
丫鬟只能咬着唇轻轻应了声,然后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