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到底是个姑娘家,被沈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哪里还站得住脚。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朝周围看了一眼,果然瞧见他们望着自己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讥笑。这让她羞愤的一把将手抽回来,然后咬着牙转身走了。等到她走后,小清才走到沈稚身边,哼声道:“这碧玉姑娘真当人都跟她一样傻呢。”
别说江羡如今那样不能让外人瞧见了,即便是他生了个小病,也不可能让碧玉进去看。“去查清楚,母亲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沈稚沉着脸道。“是。”
小清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沈稚则是让田管家叫着周围的人都散了,自己往书房去。此时老夫人已经进了书房,她刚一进去,就闻见了满室的药香味。等她往床上一看时,就看见江羡那一身狼狈的躺着,面色苍白虚弱,浑身都是伤。“这……这是怎么了?”
尽管老夫人早有准备,可当她真的看到这一幕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江羡到底是她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又如何不心疼呢?“没事,养几日就好了。”
江羡勉强笑了一下,“您别担心。”
“你是我儿子,你伤成这样,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老夫人眼中含着热泪,“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若不是听了碧玉的话,强行来了前院,恐怕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此事说来话长。”
江羡沉了一口气,好似在忍着痛苦一般,说道,“等日后再跟您说吧。”
可老夫人哪里等得住,她刚要继续问时,沈稚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知为何,看到她老夫人就将泪水忍住了。她可不想在沈稚的面前哭。“昨夜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又转头问沈稚,“我听人说,老四是昨儿夜里抬回来,到底是谁将他伤成这样?”
沈稚没有立刻答,而是先看向了江羡。这件事非同小可,她也不敢做决定。但江羡却朝她颔首。沈稚便亲自去搬来了绣墩,让老夫人先坐下。昨夜的事情,她也没有在现场,知道的那些还都是从魏荣口中听来的。所以她说的比较简短。可即便是这样,老夫人听过以后,也还是震惊的合不拢嘴。“这件事可是真的?”
她惊愕地瞪大眼,问江羡,似乎是想从他口中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太子这件事,即便是老夫人这样不懂朝政的,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更何况陛下还因为这件事,将错怪到江羡的身上,将他打成这样。“这些事,在下定论前,母亲最好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沈稚提醒她。昨夜禁军带人走时,便下了封口令。或许还是有些胆子大的,敢将此事说出去,可大概也无人敢到处传播。这可是天家的事,岂是普通老百姓能置喙的?“我知道。”
老夫人就埋怨地看了沈稚一眼。这种事她难道还会认不清局势嘛。江羡始终没说话,他要忍着身上的疼,心里也在想事。沈稚跟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后,便送她回后院。回去的路上,老夫人仍在担心江羡的伤势。“可请大夫给他诊治过了?大夫如何说的?”
“请过了,昨儿大夫跟着守了一夜,方才才让他回去歇着。”
沈稚耐心解释着。“你也是,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点跟我说?”
老夫人对沈稚还是有怨言,“要不是碧玉告诉我……”说到这里,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她都不知道的事,碧玉又如何会知道?无非是碧玉用了些小手段而已。但她毕竟只是侯府的客人,侯府出什么事,也不该轮到她来管。沈稚的面色微微沉了一下。而老夫人则是为自己的话找补,说道:“你也别怪碧玉多管闲事,她只是发现有些不对劲,才来跟我说的。”
“知道了。”
沈稚微微笑着。她并未对碧玉的行为说什么,可越是这样,老夫人越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她斜乜着沈稚,可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回去的路上婆媳俩没再说一句话。而沈稚将老夫人送回去后,连茶也没有坐下喝一口,就回了永宁居。恰好此时小清也回来了。她打听清楚了,碧玉是从前院小厮的口中得到的消息。“她手倒是伸的长。”
沈稚淡淡说道,“前院的事她也敢打听。”
“夫人,咱们现在要怎么做?”
小清问道。碧玉的行为显然是越界了。“再看看吧。”
沈稚道,“她若还有下次,我也没必要给她面子。”
说话间,杜妈妈从外面回来了。“打听清楚了,徐家也是今早才知道这件事的。”
杜妈妈微微喘着气道。沈稚让她坐下说话,又倒了杯茶给她润润嗓子。杜妈妈谢过,喝了两口茶后,才继续道:“徐太傅一大早便进宫去了,可是没见着陛下的面,听说太子妃也去皇后娘娘那里了,可都无功而返。”
沈稚微微皱着眉:“看来这件事,陛下也气得不轻。”
杜妈妈扫了眼四下,压低了嗓音,说道:“夫人,我回来时已听到路上有不少人在说昨夜的事了,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开的。”
毕竟是一条人命,压肯定是压不住,传开只是时间问题。可现在最要紧的,是陛下会如何处置太子。要知道江羡跟太子的关系好,昨夜又代他受过,若是太子倒了,只怕日后镇北侯府的日子,也会不大好过了。想到这些,沈稚就觉得头疼。她光是被这一件事愁成了这样,那江羡呢?他的心里压着更多的事,只怕这些日子更难熬。“我知道了。”
她捏了捏眉心,对杜妈妈道,“你先下去歇一会儿吧。”
“是。”
杜妈妈跑了这一天,也着实有些累了,同沈稚行了礼后便退了下去。沈稚独自在桌前坐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该到用晚膳的时候。小清进来询问她晚膳要摆在何处。沈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走,去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