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有嫁妆,碧玉也还是一个弱女子。她母亲留给她的庄子,只怕这些年都没去那里看过,谁知道庄子上的人还是否衷心?况且碧玉是个女子,即便是去了,估摸着也管不住底下的人。老夫人想着,心中不免又为她担忧:“要不……你还是留在侯府吧。”
可这话说出来,听着又十分的勉强。沈稚始终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听着她们说。“叨扰了这么些日子,已是碧玉的不该。”
碧玉眼含热泪,“怎么还敢再麻烦您呢。您放心,我安顿好自己好,就会给您写信的。”
“那你……准备何时启程?”
老夫人问道。“我这两日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会儿便要走。”
碧玉答道。“这么着急?”
老夫人微微皱眉。“早就有这个打算的。”
碧玉微微一笑。她说完,就看向沈稚。她似乎有话要对沈稚说,可张了张嘴,还没说得出口,就被沈稚打断。“碧玉姑娘,一路顺风。”
沈稚笑盈盈的,全然看不出半点情绪。碧玉所有的话到了嘴边,这会儿却说不出口了。她要走,老夫人也没想真留。碧玉来告辞之前,已让人将自己的东西都从屋里搬了出来。老夫人虽然觉得让碧玉这么一个弱女子搬出去住有些于心不忍,可想到侯府里的到底才是一家人,她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送碧玉走时,有些不舍。她握着碧玉的手,再三叮嘱:“去庄子上安顿好后,就立刻给我给我写信,若是有什么困难了,也要告诉我,能帮的我都会尽量帮你。”
“是,多谢您。”
碧玉笑着应了。跟她来时一样,马车整整装了一车,几乎全是她的东西。沈稚陪着老夫人出来一道送碧玉。听着她们两人说话,沈稚只是在一旁拿手帕轻轻擦了擦额角的汗。等到碧玉要上马车时,沈稚才说了句一路顺风。碧玉到底还是离开了侯府。她离开时,沈稚也没有捅穿昨日之事,权当是给碧玉留了个面子。“唉。”
看着马车离去,老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先回去吧。”
沈稚轻轻摇着扇子,说道,“这天儿怪热的。”
六月的天最是闷热了,连吹来的风里都是带着热气的。“你也不必送我回去了。”
老夫人心情有些不好,说话语气也是淡淡的,“你去忙你的吧。”
“是。”
沈稚就笑着应了是。她站在原地目送着老夫人走后,才带着小清回永宁居。“想不到这碧玉姑娘会自己主动离开侯府呢。”
回去的路上,小清替沈稚打着伞,说道。“这件事即便母亲想替她遮掩,也是遮不住的。”
沈稚道,“府里四下迟早会知道是她做的,到那时她再走,面子才更过不去呢。”
小清闻言,便轻哼了一声:“谁让她总想着做坏事,活该。”
沈稚扬唇笑了笑,道:“算了,她既然已经走了,那咱们就不要再提她了。”
虽说碧玉留在侯府,对她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尤其是发生了昨日的事情后。她也难保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所以,碧玉能主动离开,是对大家都好的一件事。只是沈稚不知道的是,就在碧玉离开侯府后,准备出城时,却被一辆马车拦了下来。*侯府又恢复了平静,碧玉跟她身边的丫鬟都离开了侯府,至于抓周礼那日的事,也无人敢再提了。沈稚难得有时间可以空闲下来,她整日除了带着棣哥儿玩,就是看看账本,绣绣手帕。江羡的应酬也多了起来,有时连续几日都会有人宴请,倒是比先前还在朝堂时更忙了。六月下旬,眼看着就要到江瑶出嫁的日子。府里上下又开始忙碌起来。沈稚还没真的送谁出嫁过,这是头一次呢。傍晚,到传膳的时候了。杜妈妈来询问时,沈稚只道:“侯爷回来了吗?”
江羡这几日都不见人影。“听说回来了,在前院呢。”
杜妈妈笑着回道。“那便去问问他,要不要回来用膳。”
沈稚就说。“是。”
杜妈妈笑着点了头,就转身出去。此时屋里服侍的是小清跟冬青两人。但杜妈妈却没叫她们去前院,而是叫了紫苏去。自从魏荣跟小清的事情发生后,他们两人就不常见面了,小清也会避着去前院。魏荣本就是外男,非必要不会进后院的。于是乎,这两人一直到现在,都还没说上一句话呢。约莫一刻钟后,江羡从前院回来了。跟在他身边的还有魏荣。他一进屋沈稚便迎了上去。“今日这么忙吗?”
她问道。“有些琐事要处理。”
江羡笑着说道。沈稚一面让杜妈妈先摆膳,一面同江羡进了内室去更衣。“魏荣也来了?”
她轻声问道。“问他做什么?”
江羡垂眸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沈稚,笑道。“他跟小清,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啊。”
沈稚抬眸看了他一眼,眼角眉梢都带着柔和。江羡又是一阵轻笑,道:“是你那丫鬟不愿见魏荣。”
魏荣又不是没来找过小清,可见不到人有什么法子呢?“小清前几日还在气头上呢,若真让魏荣见到她了,少不了又要挨一顿打。”
沈稚手指灵巧的替他系好腰带,又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衣襟,“这些日子她瞧着倒是恢复的差不多了,跟从前一样。”
江羡握住她的手指,说来也是怪,这么热的天,她的指尖还总是泛着凉。“一会儿吃饭时,叫他们俩见上一面吧。”
他道。“要不然我问魏荣干嘛?”
沈稚将手抽出来,笑着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了,出去吃饭吧。”
此时晚膳已经摆上桌,小清跟冬青仍旧留在屋里伺候。沈稚走到桌前坐下,直接让她们退下了。她吃饭一向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服侍。小清跟冬青两人行了礼后,便慢慢退了出去。而此时外面的院子里,魏荣正站在那里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