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深处的空地上,一辆五菱宏光面包车安静的停在那里。车牌号赫然就是张贵福的那辆“江A—2G309”。苏乐和小李围着车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车辆的异常情况。用手机往车内照了照,车内没有人,也没有什么杂物。后排的座位被拆掉了,似乎是为了装更多的货物。苏乐戴上手套拉了拉车门的把手,车锁着。“我们分开搜索一下车辆周边的情况。”
苏乐对小李说。十分钟后他们回到原地。“有什么发现吗?苏哥。”
小李问。“从这里再往前走几十米,有一条上河堤的石阶,估计开车人把车停在这里以后,徒步爬到江堤上面去了。”
苏乐回答。“那我们上去看看?”
小李问。“好的,我们走。”
苏乐和小李一前一后的爬上江堤。这段江堤是没有开发和绿化的地段,江堤宽度也就是3米左右,基本保持着原始的风貌。天空没有月亮,远处的灯光站在江堤上看起来就像萤火虫,裹着水气的风从江心吹来,在六月的夜里灌进人的脖颈里,带来阵阵凉意。江堤上杂草横生,借着手机的亮光依稀可以看到人走路留下的痕迹。两人在江堤上小心翼翼的来回走了几趟,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不可能呀,如果有人上来钓鱼,总会留下一些痕迹吧。”
小李不解的嘟囔着。“看,你看这里,小李。”
苏乐蹲下身子,指着江堤内侧一处杂草稀少的地方说。“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两边的杂草都生长的比较均匀,唯独这一片的草比较少,应该是人频繁从这里走过的痕迹。”
苏乐望着眼前漆黑的江水说。“难道从这里可以下去?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呀,前面是漆黑一片。”
小李也把手机的亮光照向这边。“你站在这里,我到边上看看。”
苏乐对小李说。“小心点呀!注意脚下!”
苏乐举着手机缓慢地往江堤边上走去。远处传来江水倾泻而下的声音,在这里上游的不远处,江面似乎有一处落差。江堤的边缘光秃秃的,因为无法看到远处的景象,这样每走一步就像是走向深渊一样。苏乐蹲下身子,尽量让手机的亮光照向前方的地面。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前方的地面也一步一步的清洗起来。在光秃地面的边缘处,出现了一块进过人工雕琢的石块。苏乐又往前走了一步,发现这里竟然有一条通向下面的石阶。苏乐招呼小李跟上来。他们沿着石阶向下走了三十几阶,在石阶的尽头是一块突出到江心的巨石。巨石非常的平整,就好像人工搭建而成的观景平台一样。巨石从石阶底部往前延伸了3米左右,左右的宽度大概有5米多,整块巨石面积能有十几个平方。巨石的边缘有一圈人工修建的栏杆,木制的栏杆有些破旧,但依然坚固。现在是夜晚周围没有光亮,所以从巨石上看不到远处任何的景色。如果是白天的时候来到这里,站在这突出到江心的巨石上,眺望奔腾而下的江水,该是何等的心旷神怡呀。“小李,你来看。”
苏乐指着巨石的边缘靠近栏杆的地方说。“钓鱼竿!原来真有人在这里钓鱼呀,那个老大爷说的没错。”
小李满脸惊讶的说。两根鱼竿靠在栏杆上,下面各有一个支架固定着。苏乐略微懂得一点钓鱼,认得这应该是海竿。从这个位置到水面少说也有十几米,普通的鱼竿是没办法使用的。一个折叠的椅子放在两只海竿的后面。椅子的腿上伸出一个固定架,架子的顶端是一个LED灯,应该是照明用的。椅子的旁边放着一个帆布包,帆布包打开着,里面是一些钓鱼用具。椅子的另一边放着一个塑料桶,里面有一些鱼饵。塑料桶的外侧随意扔着鱼护和抄网。鱼护里空空如也,看来钓鱼的人还没有开张。“苏哥,你快来看。”
小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巨石右侧的边缘。在小李的面前有一块立着的光滑的石头,石头上凹刻着气势磅礴的三个大字“观江台”,三个字笔画中的红色油漆已经剥落的差不多了,但依然可以感受到书法所给人带来的震撼感。“观江台,好像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没有来过。”
苏乐自言自语的说。“苏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小李问。苏乐探头望了望漆黑的江面,又看了看电量已经报警的手机,对小李说:“我们一路追踪过来,张贵福应该是来这里钓鱼了。可为什么他又凭空消失了呢?钓鱼的人是不会把渔具扔在这里离开的。现场也没有扭打的痕迹。难道是张贵福失足掉进了江里?或者是自己跳进了江里?”
“不会吧,看样子钓鱼钓的好好的,怎么能掉进江里呢?再说了,这里的栏杆挺高挺密的,对于熟悉这里的人来说,是很安全的。我们刚才因为不熟悉情况,所以才小心翼翼的下来。”
小李似乎在为他们俩的小心后悔。“这样吧,我给何队打电话,叫她派人过来吧,也许能从车辆和鱼具上找出一些线索。你到路边等他们,我在这里看护现场。”
20分钟后,东城警察分局的刑警大队长何晓惠带着手下和技术人员来到了现场。应急照明设备架上以后,整个现场被照如同白昼。何晓惠的人来到以后,苏乐就变的无所事事起来,他站在那块刻着观江台的石壁旁,看着刑警队的同事井井有条的开展着工作。“何队,在包里找到一串钥匙。”
有人向何队汇报。“那太好了,说不定里面有面包车的钥匙,你拿到下面试一试。”
何晓慧在现场外围踱着步,低头思考着什么,头也不抬的命令道。找到钥匙的人迅速爬上台阶,往江堤下面去了。现场的人依然在忙着拍照,登记证物和提取指纹。“苏乐,你怎么看?”
何晓惠突然走到苏乐的身旁问。“我想起来了!”
苏乐兴奋的冲何晓惠说。“你想起了什么?”
何晓惠不解的问。“那个水饺馆的名字,我知道为什么叫红渠水饺馆啦!”
“为什么?”
“秋水钓红渠,仙人待素书。”
苏乐得意的说。“哟,这还拽上诗了呀。”
“对,是诗,唐朝李贺的《钓鱼诗》。我刚刚又百度了一下,真的是李贺的钓鱼诗。”
“素书是什么呀?”
何晓惠问。“素书在这首诗里就是指鱼。”
苏乐解释道。“哦,原来是这样。这样看张贵福还是个有品位的人呀。”
“不过......”苏乐欲言又止。“不过什么?”
“从身份证上的信息看,张贵福是江北省偏远市县的一个农民,和他既懂唐诗,又喜欢钓鱼的风格不太搭呀。”
苏乐若有所思的说。“嗯,听着有些道理,你继续说。”
何晓惠接话道。“我看了现场的鱼竿,都是价格不菲之物,若非钓鱼的行家,是不会有这么高档配置的。一个从江北省来这里开水饺馆的人,即便是喜欢钓鱼,舍得买这么贵的鱼竿吗?他难道不是要把辛辛苦苦挣的钱寄回家里?除非......”“除非他没有家没有亲人?”
何晓惠问。“嗯,这或许和老孙头说的能对起来。老孙头说十年来从来没听张贵福谈过自己的家人,甚至过年张贵福的水饺馆也照常开张。”
“哦,这样看还真是有些不合情理呀。”
何晓惠接着苏乐的话说。“何队,包里的钥匙顺利打开了江堤下面的面包车,下面的现场已经勘察完毕。”
分局的同事上来向何晓惠汇报。看了看巨石上正在收拾工具的同事,何晓惠说:“好的,那就收队,把下面的面包车也弄回局里。”
安排完现场的工作,何晓惠回过头,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对苏乐说:“行呀,乐乐,分析的头头是道呀,看来把你放在派出所里真是屈才啦。”
听何晓惠这么一说,苏乐赶紧凑到何晓惠的身前,小声的说:“慧姐,你把我调过去呀。”
“行呀,明天一早你和游所长到分局开会,我们研究一下张贵福失踪的事儿。”
何晓惠爽快的答应道。“就这呀!我什么时候能接到正式调令呀?”
苏乐连忙追问。“调令?找你妈要去!”
何晓惠摔下一句话,大步朝江堤走去。“唉!”
苏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望了一眼漆黑的江面,跟在何晓惠的身后也向江堤上爬去。不过对于今天晚上的收获,苏乐还是非常满意的,张贵福失踪的事儿终于有了进展,自己也可以参与一下刑警队的工作。比起以前平淡无味的生活,苏乐已经非常知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