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也不是自讨没趣的主,点了点头便要离开,走前还冲着慕慕眨巴眨巴眼睛,眼中满是同情。此前还羡慕慕慕有这么多疼爱她的长辈,这会儿却是替她捏了把汗。这边。慕慕老老实实地跟在苏景生身后,亦步亦趋,小手交叠在身前,好不恭敬。一高一矮走在青石板上,身影拉的老长,两人走到一处石凳坐下,不远处就能看见池水和廊亭。伴随着朗朗清风,周边盛开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逗得慕慕忍不住深深吸了吸鼻子。苏景生本来心里还堵着一股气,可一回头看见她这幅模样,那憋上来的一口气瞬间化为乌有,到嘴边训斥的话语也咽了下去。半天,才重新严肃了一张脸问道:“你那封信,是你自己写的?”
慕慕心猛地一揪,手更是紧张地捏着方才取出来的帕子,想将自己的情绪分摊一些,可怜帕子被捏得变了形,却没有半点帮助。她没想到小舅舅会这般直白,一张嘴就是兴师问罪,直指那封信的事情。饶是慕慕想蒙混过关,装作不知,但小舅舅乃是钦差大臣,专治谎话,她不敢耍花招,只能红着脸,点了点头道:“是慕慕写的。”
说罢,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没有狰狞,又小声替自己辩解道:“小舅舅,慕慕也是担心你,为你好,祖母那边也着急得不行。”
“你祖母那边要是真着急,自然会同我说,你在宫里,好端端地为何还特意修书一封?”
苏景生没忽视她眼里闪过的一丝慌乱,更加确信,这小丫头没说实话。说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没……没有啊……”慕慕连连摇头,目光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他。苏景生伸出手,本想提溜她的耳朵,最后还是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忍着劲儿,咬牙切碎地看似用力的捏了一把。“你呀,你呀,大人的事情,你个小丫头片子以后别管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慕慕皱紧眉头,揉了揉方才被捏过的地方,“小舅舅,你也该考虑考虑婚姻大事了,免得到后面京师的好姑娘都看不上你了。”
顿了半晌,声音低了几分说道:“……更何况现在数不定有姑娘家喜欢你呢——”慕慕煞有介事地劝着,长公主这几个字在她嘴里绕了一圈,还是忍住没有说出来。“你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苏景生被鸟鸣声给吸引得分了神,后面一句声音听得模模糊糊。“没什么!没什么!”
慕慕心下暗暗庆幸,幸而小舅舅没有听清楚,不然指不定会问些什么。“行了,你也长大了,都学会瞒着小舅舅有秘密了。”
苏景生面露受伤神色,看着她好似在说“儿大不中留”。慕慕眼神飘忽,忽而发现前面廊亭来了几人,正是长公主级其随行的几个宫人。只见她寻了一处地便坐了下来,旁边的宫女摆着食盒,当是在这里打算吃东西赏赏景。苏景生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二人坐的这一块,恰巧被树干挡住了些,若是长公主看得不仔细,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二人,但他们却能将她看得一清二楚。“小舅舅,长公主来了。”
慕慕语气里有止不住的兴奋,小声提醒了一句,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景生脸上的神色,想从他脸上观察出他对长公主的与众不同来。苏景生面露疑色,问道:“怎生提到这个长公主,你这般高兴?”
想了想,又问道:“听你这语气,莫非还认识长公主?”
若是普通毫不相干之人,也不会这般激动。他倒是觉着奇怪,慕慕怎么会认识长公主?长公主这人,外表虽看着温柔,实则颇有个性,且对于不认识之人,甚至有些冷漠。慕慕也不是热衷于热脸贴冷屁股之人,做不出上杆子巴结别人的事情。【小舅舅好生敏锐……】慕慕被他这一发问,吓得忍不住捏了一把汗。不过好在她认识长公主,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况且长公主救了她,也正好帮着她在自家小舅舅面前树树形象。“小舅舅,你还记得我同你说的四公主吗?”
“记得。”
苏景生点点头,又突然拔高了声音说道,“她又欺负你了?”
慕慕急忙慌乱着让他小点声这可是在宫里,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听了过去。确认四下无人后,慕慕才将事情继续说给他听。“这事怎么没听桃红和柳绿说过?”
苏景生面色不虞,连带着迁怒上了两人,又看向慕慕,隐忍着怒气道,“你来信也不知告诉我和你祖父祖母,若是真的出什么事了,他们该有多着急?”
慕慕没料到苏景生会生这么大的气,原本还乐呵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心里也有一丝委屈。小舅舅不安慰就算了,这会儿竟还被他训斥了一顿。苏景生见她这副模样,原本盛满胸内怒火,半晌就偃下去一大半。罢了罢了,这事怪不得慕慕,她也是被伤害的那个。也不由得开始反思起方才自己对她的态度。终究,苏景生缓和了声音道:“下次遇上这事,你一定要将此事说出来,祖父祖母每日担心你在宫里过得如何,若是知道你被人欺负了还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他们该有多难过?”
苏景生三两句,便将她说得红了眼眶,忍不住掉下泪来。见她哭得双眼通红,苏景生忍不住笑着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行了,别哭了,欺负都受下了,哭都哭晚了。”
“小舅舅!”
慕慕红着眼瞪他,原本气氛凝重的两人瞬间变得轻松,她干脆背过去拿出帕子给自己擦着眼泪。“不同你说玩笑话了。”
苏景生拍了拍她的脑袋,“但有一说一,若是下次应贵妃再为难你,你莫要憋在心里,这次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但是小舅舅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
这应贵妃竟然为了她女儿做出这种针对孩子的事情,既如此,那苏家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不让她失点血,也要叫她掉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