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章 受伤(1 / 1)

许乐然的手被抓住,她疑惑的看向谢傅远,一双杏仁眼仿佛在说,为什么不让我看伤势?谢傅远心中滋味难言,她眸光纯净,没有一丝杂色,可是他心里那隐秘的感情就像洪水猛兽一样爆发,在她触碰他腰带的时候,他的身体就窜上一股热流。这让他声音有些沙哑:“没事!”

“谢傅远,你怎么了?”

许乐然见谢傅远发白的脸有一丝不正常的红,想着他是不是发烧了,或者是伤口感染,这可是很严重的,毕竟这里没有消炎药。“是发烧了吗?”

许乐然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似乎是要比常人烫一些。“是的,我要看大夫,你先回去!”

谢傅远语速很慢,一字一句道。“那我明儿过来看你!”

她知道自己在这也做不了什么,也不好再打扰谢傅远休息。等许乐然走出房间后,谢傅远深深的松了口气,可他的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次不能再这样了。许乐然为什么能这么理所当然的做着这么暧昧的动作,也是,她只是把他当成小时候的玩伴而已。谢傅远在床上躺着,晚膳是侍卫给他送的,草草吃完就睡下了。繁星点点,屋子里一片寂静,谢傅远迷迷糊糊间醒了过来。睁眼看着黑蒙蒙的房间,胸口还在不断起伏,动了动僵硬的身子,他的裤子湿了。起身点亮蜡烛,看着床上湿了一小片,他嫌恶的皱皱眉。他一直想要远离许乐然,可又一直做着接近她的事,他梦到她了,梦到他们成亲,红色的布挂满整个谢府。可是府中只有一些宾客过来庆贺,许御史等人都没来,而他们的洞房就是他的房间。许乐然似乎很是不乐意和他在一起,可是他强硬的把她摔在床上,还说了一些侮辱许乐然的话,大概说她以后是他的人了,让许乐然以后乖乖待在谢府伺候他,哪里都不能去。那个梦中的人是他吗?谢傅远认为他是断然不会如此对待许乐然的。他摇摇头,甩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忍着腰上伤口的痛,把床单揭了下来,上面湿漉漉的一片。他把床单团成一团,准备明儿烧了。夏日的早晨,曦光照在院里挂着露水的牡丹上,许乐然深吸一口气,微凉的空气有种甜味。桂枝过来通报说陈氏找她过去,院子里有洒扫的,也有除草的,看起来生机勃勃。进了屋子,就见许御史和陈氏都在里面,两人看起来刚吵过一架,气氛异常宁静。“娘!”

陈氏回过头来,还顺带不满的瞟了许御史一眼,对她温和的说:“这次是谢公子救了你爹,你今儿去看看他伤的怎样了!”

许乐然走过去坐下,应了陈氏的话。许御史有些纠结,对陈氏道:“这件事你怎能让她去道谢,他们现在都长大了……”还不待许御史把剩下的话说完,陈氏就差嘴道:“你自己不去,难不成我去,这像什么样子?”

许御史被谢傅远救了,可他很纠结要不要去感谢傅远。他不想和谢傅远有什么瓜葛,可也确实是人家救了他,不去感谢也说不过去。陈氏让许御史去,许御史不去,她也只好让许乐然去了。毕竟让陈氏去,那也不合适。“娘,我去吧!”

许乐然看了一眼把脸皱成一团的许御史,还有气呼呼的陈氏。许乐然应了,房间里还是一片沉默,许御史的倔脾气怎会底下头去感谢政敌,不仅是政敌还是一向看不惯的人。几人确定下来,许乐然出了屋子,她本来也要去的,只是现在更加名正言顺了。太阳暖烘烘的,许乐然穿的却是一点也不薄,她一向怕冷,从许府出来,走到主街上。人潮攒动的人流来来往往,旁边的铺子都开门了,其中最多的还是茶馆,酒馆,饭馆,一般文人墨客都喜欢在这些地方谈论政局。许乐然走过两条街,快过花灯节了,已经有小商贩在卖各式的花灯。到了谢府门口,谢傅远正好要出去,他一身墨色锦袍,好似没有受伤一般,朝马车走去。“谢傅远!”

谢傅远回过头,就见许乐然站着不远处,她总是要比别人穿的厚一些,但并不臃肿。许乐然快步走了过去:“你受伤了,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谢傅远好像从来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以为自己是铁人吗?“你来做什么?”

许乐然没有回答谢傅远的话,她伸手拉过他的手,手上还是一片红肿,他的温度总是比她要高很多。“我带了烫伤的药!”

说着许乐然用另一只手从荷包里拿出一小瓷瓶膏状的烫伤药。她轻轻的把药涂在谢傅远手上。谢傅远定定的站在原地,那只白皙纤细的手抓着他这只粗劣的手,他有些想把手抽开,可轻轻一动,那只柔软的手就抓的更紧了。“你不要动!正抹药呢!”

许乐然看着这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明明本来是一双好看的手,硬生生被谢傅远弄成这个样子。等上完药后,谢傅远立即把他的手抽出来,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她为什么要离他这么近,想要的就在眼前,可他却是不能表现出一分一毫,这种感觉折磨的他很不得立即死去。而她面容恬静,微斜的暖光照在她脸上,清透的脸颊如暖玉生烟,她眼睛里仿佛有一坛清澈的泉水,没有一丝杂色,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要去哪?”

什么重要的事能让他对自己的伤不在意。他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去酒楼喝酒而已。谢傅远抬眸,没有再躲避她,向前走了一步:“你是不是喜欢我?”

“为什么总喜欢过来缠着我?”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心中好似有一只控制不住的野兽,总是贪恋她的温暖,他要把她推开,要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她猛然看向他,谢傅远的话让她脑中炸开一道惊雷,不知为何她的心跟着颤了颤。谢傅远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我、我怎么会是缠着你?”

许乐然反应过来。看到她懵懂的眼神,他撇过了头,快速道:“我先走了!”

说着就大步向马车走去,许乐然还站在原地,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她是过来看他伤势的,怎么就成了她喜欢他了。不过谢傅远说这话的语气充满讽刺,难道他是在厌恶她的靠近吗?许乐然望着马车缓缓驶远,风吹在身上好似有些凉意。天气渐渐热了,只是坐着就会出一身的汗,也就在傍晚的时候街上的人会多些。因为谢傅远的话,许乐然自己纠结了好久,她真的很烦人吗?桂枝在旁边用蒲扇闪着风,她以前在这个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荔枝了,可这里却是不产荔枝的。“好想吃荔枝!”

许乐然自顾自道。说着,她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心里想的却是甜甜的荔枝。“你别给我扇了!”

许乐然见桂枝也是一脸的汗,桂枝停下了蒲扇:“姑娘,酸梅汤也好喝,厨房每天都备着,要不给您端一碗酸梅汤!”

“嗯”,许乐然无所谓的点点头。桂枝出去端酸梅汤了,她看向门口,不知满莹去哪了。桂枝给许乐然盛了酸梅汤过后,就到房间给谢傅远写了一封信,事无巨细的写了一遍。写了足足有十几张纸,这是姑娘半个月所发生的事,每过半个月,她都得向谢傅远汇报一次许乐然的近况。桂枝有些怀疑谢公子是不是人格分裂,姑娘去找他,他没有好脸色,可又要事无巨细的知道姑娘的事!每个月的固定时间,谢傅远都会派人来许府外拿信,她只要把信递过去就好,好在不用忍受谢傅远那冰山一样的脸了。谢傅远拿着手里收到的信,他看了空白的信封一会,这才小心的打开。十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许乐然的所做所说,他一张张看了起来,一张纸要看很久才会换另一张,神情专注认真,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在看什么重要的朝廷公文。直到把所有的纸张看完,已经到可下午,偏斜的夕阳落在墙壁上。谢傅远抬步走了出去,许乐然并没有因为他上次说了过分的话而停止过来找他,相反,许乐然最近找他越发勤快了,即使他冷着脸,但她还是像一个老太太一样,给他说历朝历代奸臣都没有好下场。他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原本以为等她知道了他的恶劣,她就会远离他。可是她反倒是天天过来找他,说一些奸臣事迹。谢傅远见信上说许乐然想吃荔枝,他召来院子里的侍卫吩咐了一句。不过像大雍这个地方,荔枝也着实少见。没多久侍卫就回来禀报道:“昨个码头有人运了荔枝到京城,听说是京里的哪个公子的,不过具体是谁也没留意。”

他们一向都不会特意去关注这种事,也就有个印象而已。荔枝这东西从邻国运到京城,一般都是十不存一,而且这么热的天,一路都要用冰块镇着,不然不出四、五天就全部坏了。能运回京城的,可谓都是花了大价钱,不说荔枝的价钱和运输所要用的人力,就单单说要用的冰块。一般也就只有富贵之家才会用得起冰块乘凉,一斤冰块在现在这个时节能卖出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一千文钱可以买四百斤大米。普通马夫全年无休,大概一年也只能收入二十两银子。而冰块是个消耗品,一两银子买回去没多久就化了,也就只有富贵之家才用的起。可荔枝从邻国运到京城,在路上就要走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荔枝都是泡在冰里,只要冰化了,那就立即要换新的冰块。单单说用来保鲜荔枝的冰块,这就是一个大数目。“再去查,是谁运的荔枝,在京城能有这个实力的人并不多。”

谢傅远吩咐后,侍卫就告退了。没多久,侍卫就回来禀报:“是郭统领,郭恒渊运的荔枝。”

谢傅远一愣之后,笑了,郭恒渊虽是前任首辅的儿子,也算是很有家底,可大雍朝廷的官员俸禄并不高,平日里的俸禄日常支出也会剩一些,但不会用这么多银子。官宦人家虽说看起来比商人要体面,可到底没有商人富贵。一品官员年俸禄是八十石,算成银两就是二百四十两银子。朝廷官员的那些俸禄,要给丫鬟、小厮发工钱之外,还要有人情走动,家里各项开支都要银子,算下来也就不剩多少了。这么一大笔银子,郭恒渊是哪里来的?谢傅远叫人备了马车,往郭府而去,郭首辅已经回了老家,现在郭府就只剩下郭恒渊了。天色已经渐渐暗沉,谢傅远是与大理寺卿同去的,要说上一任大理寺卿被他拉下马后,现任这个还是他扶持上去的。到了郭府,首先是大理寺卿拿着举报信敲门,这个举报信上说郭恒渊贪污,大理寺自然有权搜查。郭恒渊似乎已经睡下,披着衣服就出来了,丝毫没有同僚来了要整理衣冠的意思。“不知谢尚书这么晚来所谓何事?”

郭恒渊皮笑肉不笑,眼里不带温度。谢傅远笑了笑,大理寺卿就立刻吩咐带来的人去搜查郭府,被郭府的护院拦了下来。“我正好和大理寺卿在路上遇到,就一同过来了。”

谢傅远说着挑了挑眉:“怎么?一向标榜自己是清流的人现在连让人到府里看看都不敢?”

“有人举报你贪污受贿,还请郭统领配合一些!”

郭府的护院哪里拦的住大理寺的官差,他们冲进了郭府。大理寺卿没有多言,郭恒渊自然看的出来是谢傅远要为难他,不过现在谢傅远是明正言顺。“既然是有人举报大理寺,我自然要配合!”

郭恒渊嘴上这样说着,可是神情僵硬。其实他同不同意都是没所谓的,大理寺的人已经进去搜查了。谢傅远之所以只凭一个消息就来要求搜查郭恒渊的家,并不是他鲁莽,而是搜到了,那自然是好的,没有搜到,那也就恶心一下郭恒渊。毕竟有人举报就搜查,这是大理寺尽职尽责的表现,就算是报告到陛下哪里,也是这样。不一会搜查的人就出来了,报告说没有搜到什么。谢傅远明显看到郭恒渊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问道:“你们确定各处都搜了吗?”

其中一个领头的抱拳回道:“回大人,郭府的各各房间都搜过了。”

“哦!那其它地方呢?”

谢傅远挑眉,继续道:“谁会把重要的东西大喇喇的放在房间里,地窖,包括密室之类的地方,才会储藏见不得人的东西”。他的语速很慢,目光时刻都注意着郭恒渊的脸色,提到地窖的时候,他瞧见郭恒渊明显瞳孔一缩。“搜!”

谢傅远话音落下,大理寺的衙役就应了,准备要进去搜,可不知从哪过来一群人来,挡在前面。“谢尚书是否太过冒失了!”

郭恒渊危险的眯起眼睛道,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都进去搜”,谢傅远对衙役说了一声,又回过头来对郭恒渊道:“难不成郭统领是在做贼心虚?”

这挑衅的语气让郭恒渊火气上涌,他府中虽说没有什么直接证据,可南疆的宁王前几天给他送了一船荔枝,想借此拉拢他,他现在还把荔枝在地窖里放着呢,这虽说不是什么信件之类的把柄,可要是让谢傅远抓到,那就会做一番文章了。当今圣上的疑心重,要是这件事让陛下知道,哪怕他没有勾结宁王,那也会给皇帝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这颗种子会在日后慢慢生根发芽,要是他在以后当值的日子里犯下一点小小的错误,那这些错都会在陛下心中放大,到最后遭陛下厌弃。当官的遭陛下厌弃,丢官回乡还是好的,大多官员都死在了刑场上,这倒不是皇帝喜欢杀人,而是这些遭陛下厌弃的人都是被人扣上了罪名,皇帝自然对这些罪名深信不疑。两方僵持起来,都是紧盯对方。“郭统领这是要不配合大理寺的工作吗?”

谢傅远继续道。大理寺的衙役硬是冲进了郭府后院,就像土匪进村似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人人都是这里敲敲那里摸摸,想找有没有密室。郭府院子里也就两个地窖,他们一部分人下了地窖查,一部分人都快要把院子里的地砖翘起来看看里面有没有隐藏的地窖。这些大理寺的衙役也不惯这是谁家的府邸,只要是上面的命令下来,他们都会尽职尽责。谢傅远在大堂等着,兀自坐在椅子上喝着已经凉了的茶水,郭恒渊自然是不会邀请他坐的,更不会让下人给他上茶。“谢尚书还真是不客气!”

郭恒渊讽刺道。“都是同僚!不必客气”,谢傅远悠然回道,好似完全没有听懂郭恒渊的嘲讽之意。郭恒渊心里实则已经如坐针毡了,宁王一直拉拢他,这毕竟是有兵权的藩王,他也不好拒绝的太明显,只是一直推辞,可是没想到宁王竟会这么大张旗鼓的给他送了一船的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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