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要由丈夫相伴着回娘家探亲,谓之“三朝回门”。大家凝视良久,凤一迟疑道,“此三人俱无法力在身,莫非真是民间的女子走亲?”
“哼!此处荒凉偏僻,咱们这一路行来,根本就没见到有几个凡夫俗子,距这里最近的村落都在百里开外,他们走的是哪门子的亲!”
周星辰冷笑着下令道,“此路不通,令他们原路返回去。若不肯时,只管击杀了!”
龙一领命,与数名近卫前出,拦在当路。先奔出的两名近卫已与毛驴、三人碰上了,一番纠缠,两名星辰卫近卫居然手足无措,拿对方无法。原来对方在极力哀求,先是那老仆连连作揖,青年男子反倒畏畏缩缩的不敢靠拢来说话,后来那新嫁娘自驴背上溜下来,含情带笑,软语相求,倒把两名近卫窘得满面涨红,不知该说什么好。星辰卫秉承了周星辰这个主公的性子,吃软不吃硬,若对方一味强硬,那就最好了,动手便是。但如对方是一个老翁一个年青的新娘子,苦苦哀求,事儿反倒麻烦了。星辰卫杀起人来不眨眼,但欺凌老弱妇孺之事却是做的极少,还不大惯熟。“两个没用的东西!”
凤一轻蔑地哼了声。龙一听了面色微红,提声喝道,“得胜侯军中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闪避。三息之内不回转的,杀!”
新嫁娘的女子听了迟疑了一下,三人缓步后退。凤一冷笑一声,对周星辰道,“谁家新出阁的女子面对一伙军汉还有这般从容的?此三人定有问题!”
话音未落,忽听喇叭唢呐之声大作,又有一伙人吹吹打打的迎面而来,曲调甚是悲戚,再一看,原来人群之中抬着的是一口红漆木大棺。两名近卫上前拦住喝问,这是南州本土的一位大财主过世了,巧的是,这位大财主还是南州四大家族中归氏一族的姻亲。龙一再次喝令他们返回。但这伙人吵吵嚷嚷的夹缠不休,一时不得退走。这么一来,先前骑驴的新嫁娘那三人也就不走了,都停在路旁瞧热闹。凤一执剑在手,要赶上前去快刀斩乱麻。周星辰摇摇头,冷笑一声道,“先不忙,且等等罢,待各方妖魔鬼怪都到齐了,再一并驱逐之。”
他话说得满满的,其实心头也不踏实,已暗中传讯给燕方回、晋俞、司凤阁三人,令先弃了左右二路,联手对付当面之敌。以眼下的情势而论,对方显然把主要人手都投在正面了。事情果然蹊跷,随后又有数伙人陆续赶到:两伙是商队,赶着十数辆大车;一伙是南州的几个小世家,送族中子弟去远方修仙的宗门里拜师的;另有一伙则都是“流民”,衣衫褴褛,拖家带口,一个个目中射出死寂的光芒。数百人闹哄哄的挤作一堆,把个官道堵得水泄不通,龙一领着几个近卫哪里镇得住?连说话都没人听了。来的这些人根本就没把龙一放在眼里,却有许多人暗中偷瞧周星辰,显然忌惮的是他这个“南州活祖宗”。周星辰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对凤一道:“你与龙一率近卫照看好我的后路,等待方回兄他们来援。正面无须你等,我自能挡住。”
他理一理衣衫,缓步上前。随着他一步步走近,吵闹声渐渐低落下去,待他走到人群之前时,场中竟一片寂静,针落可闻!周星辰暗自一笑,把九曲长河图往空一抛,他飞身上去,盘坐下来,居高临下地笑道,“看来诸位道友当中,有许多人是认得周某的。不过周某还是要自我引荐一下……”“本座乃是青州周星辰,东平王与聚铁山之主派驻南州的特使,青州卫少年营的卫指挥使,得胜侯与南州四家家主晏廷玉前辈的世侄,天月门十大长老之一静长老的师侄辈。”
一连串大佬的名字甩出来,顿时镇压全场,有几个胆小些的竟然大气都不敢出。“从前,青州人称我为炼气期第一人,青州气运之子;来南州后,又有人呼我为姜人之敌,上师克星……”“在下听闻,周公子你还是南州的一尊活祖宗!”
忽有一名汉子高叫道。场中顿时嬉笑声一片。笑声一起,周星辰就放心了七八分。他最怕的是,今日赶来的各路人等俱是敌人。虽然他也能应付,但日后太子的安危就很成问题了,敌人太多的话,那是防不胜防啊,但凡何处出了一个疏漏,便要出大事的。但他相信,至少有一半的来人决非是冲着刺杀太子而来的,他们或许只是过来刺探消息,甚或是赶来碰运气,看看是否有机会接近太子,讨好太子。能笑出来,那就证实了他的猜测。“诸位道友,请听周星辰一言!”
他双掌一拍,场中为之一静。“奉得胜侯军令,周某与张世子出来办一件大事,这条官道,周某要封锁三个时辰,只得委屈各方道友了。请诸位卖周某一个面子,先行退回原处,有失礼之处,容我日后补报。”
场中议论纷纷,有些明显想要退走的,有些还不甘心,暗中鼓动旁人抗声,但毕竟无一人敢站出来与他直接争执。周星辰面上的笑容渐渐敛起,说话声也变得冰冷了,“军令在身,请各方道友恕罪。周某只数三下,三息不退者,斩!”
“一!”
龙一屈起三指,周星辰开始数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