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父子二人是在宽咱们的心呢,要咱们时常看顾他的娇妻稚子。”
周星辰说罢一声叹息,又想起金卫霖为他鞍前马后地效劳的那几年,问:“他的妻子与双胞胎儿女现在何处?”
“这个星辰弟放心。金氏有个上几辈的叔祖在我派中充任长老一职,金卫霖的妻儿三口我都交给此人抚育,我已赏赐了许多灵石下去,嘱咐他善待这母子三人,谅金长老不至于亏了她们。”
周星辰点头道:“味真兄回去后与那位金长老说一声:金卫霖是我朋友,他的遗孀子女若有难处,只管来湖心岛诉说,我自会给他们做主。”
“有星辰弟这番话,金氏母子此生无忧了。”
孙味真想了想又道:“据金卫霖父子交代,三柳先生早年的一对儿女被贩卖到了中州一带,经过这半年多搜寻,侥幸将他的儿子寻到,只可惜他那女儿几年前就已不在人世了……”“是死在中州的某座青楼里罢?”
周星辰冷冷地说道。孙味真无言以对。“天阴,传我法旨,着冰鉴卫去查一查此事。若三柳先生已经报过仇了,那就作罢;若他未及动手,冰鉴卫便将那座青楼夷为平地,以三柳先生的口气在原地刻碑纪念。另,当年凡是折辱过三柳先生女儿的,无论他是何人,也无论仇怨大小,一概斩杀!”
天阴童子答应了一声,出去传令。周星辰自言自语道:“看来金卫霖父子死得不冤!当年行事太过歹毒了。”
孙味真无颜久留,就要辞去。周星辰叫住他,道:“味真兄,此事难为贵派了,就算我冰鉴湖欠了你大荒山一回。”
孙味真苦笑道:“但能化解三柳先生的心头仇恨,我就十分满足了。星辰弟如今的实力深不可测,已能力敌数位化神期,我每每想来就觉得羞愧无地,这便回去闭关苦修,不进阶金丹中期绝无面目出山见你!”
说罢匆匆辞去。周星辰垂首默然。他何尝不知孙味真心中尚有遗憾?不说大荒派丢了颜面,单论金氏父子修炼的天赋就很不凡,尤其金卫霖的父亲,此人过了五十岁才开始修仙的,却在短短二三十年间便成功筑基,这份天资在修仙界可谓万中无一。金氏父子自杀对大荒派无疑是个沉重打击。然而情势使然,金氏父子不得不死!惆怅了一会,就听静室外一个娇脆爽朗的声音道:“天阴姐姐,我苦娃哥在么?”
随后便是一阵絮絮私语。说来也怪,天阴童子除开对他这个主人外,对谁都是不理不睬的,偏偏每回遇上星娃,两人便有说不完的话。一个是炼气期小修,一个却是魔人族的上等大魔王,堂堂天阴圣宗的前任宗主,真不知这二人有什么可说的!天阴童子领着周晨星进来,周星辰抬眼一望,见她修为才晋了一阶,不禁皱起了眉头。周晨星是个鬼机灵,忙哄他道:“好啦好啦,妹子我是贪玩了些,可谁让我有个这么厉害的哥哥呢!我也想一年筑基、三年成丹,可红莲师傅说了,修炼上的事儿是急不得的,得一步一步地来,还说什么慢即是快!”
“奚教主说的没错!”
周星辰微哼一声,却不得不赞同奚红莲的话,毕竟她是自家小妹的授业恩师,师道尊严不容轻慢!“方才去看过两位嫂子了。苦娃哥,你这两位夫人修炼起来当真勤苦之极。要我说,你索性把她俩往河图里一扔,整日的元气浸润着,不比在寒玉宫与紫竹苑里闭关枯坐强似百倍?”
“修为到了结丹的门槛,可不是光有灵气、元气就能进阶的,得先有自己的感悟。灵气、元气毕竟是外物,结丹与结婴首重心性体悟。”
“原来如此。”
周晨星频频点着脑袋瓜,道:“稍后我便去青山镇上看望爹娘。咦,对了,祖父他老人家在河图里修炼得怎样了?”
世俗凡人上了年纪后往往最怕死!星娃的祖父年逾古稀,本来被百花山的猴妖折磨得垂垂欲死的,不料在九曲长河图里待了几日,身上病痛竟一扫而空,精神健旺有如壮年。老人家如获至宝,略略与儿子、儿媳、孙女小聚了几日,便急忙忙又进了河图,在那里每日勤修引气诀。只可惜他的体质不适宜修仙,至今尚没有引气入体的迹象,倒是把身子骨将养得少年人一般。看来他就算是不能修仙,活个二百岁应当毫无问题。周晨星起身要辞去,周星辰忽然想起一事,吩咐妹子:“三柳先生新近寻回了失踪许多年的儿子,你领几名女卫走一趟青州城,代我去瞧瞧他父子。”
“原来三柳先生早有家室的吗?”
周晨星惊异道。“不必多问,你去了就知道了。”
周晨星应命而去。周星辰再次闭关。先把星辰诀运转了几日,又将紫霞御灵经、梅山小禁法、星云十八禁、上古聚星术等神通逐个修炼了一回。这夜,他正默默静坐,忽然心有所感,把双眼睁开一看——不知何时静室里竟多了一道单薄的身影!他也不惊慌,起身长揖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上回一别,算算你老人家早就该到了,不想迟至今日才来。”
这道身影,乃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和尚,生得面容清秀,白净瘦削,笑嘻嘻地对他说道:“星辰孩儿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俩人相对而坐,周星辰打量着这少年和尚道:“你老人家的修为尚未恢复到结婴之境,却能躲过天阴童子的神识而悄然潜入进来,果然厉害得紧。”
这位少年和尚正是紫竹派创派祖师法恨上人的转世之身,当年曾经传授过周星辰紫霞御灵经的。俩人初次见面时,法恨上人才七八岁年纪,白胖胖的一个小沙弥,如今过去了十三四年,他却只长到十二三岁模样,且清瘦了许多。不过这等大能之士往往神异之处甚多,倒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