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便有宫中的人来阮府传旨,命阮烟罗今夜进宫赴宴。皇帝寿辰大宴三天,第一天是群臣代表皇帝宴请各国使节,第二日太后宴请,第三天皇帝生辰的正日子,才由皇帝亲自做主人开大宴,接受各国的恭贺。皇帝在前两天虽然不宴请宾客,但却会接见来使,各国如果有什么希望和天曜达成的协议,一般都会在前两天商议好,然后在第三天的大宴上提出,再由皇帝答应,以添些喜庆的气氛。阮烟罗接了旨,转身便回房间睡觉。今天是群臣代表皇帝请客,皇子也是臣,自然是要出席的。而且西凉女皇选亲一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不可能真的让皇子排排站好给她挑,这样的话,天曜的脸往哪儿搁?所以,总要找个场合让西凉女皇和皇家子弟们先见一面。换言之,哈雅今天就会见到南宫瑾,阮烟罗当然得养足了精神看戏。一觉睡到下午,招呼兰月兰星来给她梳妆打扮。阮烟罗穿衣服并不挑,除了偶尔心来潮自己指两件之外,通常都是由着兰月兰昨星给她收拾。但她天生对于美好的饰物有种极敏感的嗅觉,有时候兰月兰星给她整个打扮好了,她随意加个饰物或者换个颜色,就能让整体风貌像换了个人似的,每一处都带着她自己独有的风格。兰月兰星服侍她这么久,也大致弄清了她的喜好,拿着几件庄重又不花哨的郡主正装过来。阮烟罗一看,就连连摆手说道:“放回去放回去,去把以前我爱穿的那几件拿出来。”
以前的郡主特别嗜红,无论什么时候都穿的红通通的一片,又不会搭配,让人觉得跟泼了一滩鸡血似的。自阮烟罗到这个时代以来,几乎就再也没动过那几件衣服,兰星兰月也没见她穿过。等拿了那几件衣服过来,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不会吧,一向眼光好到让她们只能叹为观止的郡主今天居然要穿这几件衣服?太艳俗了,一点也不符合郡主一贯的风格。然而阮烟罗却一点嫌弃的意思也没有,穿好以后满意的照了照镜子,又指着几件金光灿灿的首饰说道:“把那些给我戴上。”
兰星兰月看着那首饰脸全都堆了下来,她们打从心眼里敬服阮烟罗,觉得阮烟罗是天底下最漂亮的,自然希望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打扮的美美的。可是这身打扮,根本是在糟蹋郡主的容貌和气度。等阮烟罗全部穿戴完,兰月兰星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向来雍容贵气的阮烟罗此时此刻活脱脱一只顶着黄色鸡冠的红母鸡,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气度?“郡主,你真的要穿这样去赴宴?”
兰星都快哭了,郡主该不会又疯回去了吧?阮烟罗终于把目光从镜子里收回来,眸子一转,总算又见了几分一贯的灵动与从容。她点点头说道:“今天这场合,这身装扮正好!”
收拾完毕,阮烟罗便带着兰月兰星进了宫,在二道宫门前停了下来,按照惯例,兰月兰星是进不去里面的。守门的兵将看到阮烟罗全都直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烟罗郡主不是好了吗?怎么又穿成这样?阮烟罗一点也不介意他们的目光,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却也不急着进去。“郡主,你不进去?宴会快开始了。”
兰月轻声提醒。“不急。”
阮烟罗淡声说道:“我要等个人。”
等人?在这里等谁呢?兰月兰星眼睛里都是疑问,不过阮烟罗不说,她们自然也不能问。因为宴席的时间快要到了,宫门前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几乎所有人第一眼看到阮烟罗的时候都没有认出来,认出来之后,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八卦的精神,彼此间交头接耳,说的都是同一件事……难道,阮烟罗又疯回去了?无数的目光扫视在阮烟罗身上,阮烟罗就像没感觉一样,她从来都只做自己的事,至于别人怎么看,与她全无关系。等了一刻钟左右,一道宝蓝色人影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飞快而至,快到宫门的时候,身形一飘潇洒的落了地。阮烟罗眼中光芒一闪,忽然叫道:“瑾哥哥!”
南宫瑾乍听到这句称呼吃了一惊,一转头看到一身红衣打扮的阮烟罗眼中惊疑光芒更甚。“阮烟罗?”
他开口叫道,语气十分诧异,好像根本不相信他看到的那个女人是阮烟罗。阮烟罗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迎上去叫道:“瑾哥哥,你来了!”
这副样子,与郡主没疯之前,一模一样。她的眼里只有南宫瑾,心里只有南宫瑾,根本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无论有多少人在看,也无论那些人会说什么,她想要做的事情,都是立刻扑入南宫瑾的怀抱。如果是正常时候的阮烟罗对他这么亲昵,南宫瑾恐怕早就开心的要命,可是现在的阮烟罗偏偏是一副疯病没好时候的样子。以前郡主纠缠他的情景忽然间浮现眼前,南宫瑾心头一阵烦闷,只觉得厌恶至极。他眉眼一沉厉声喝道:“滚开!离本王远一点。”
这声音里满是嫌弃,轻蔑,看不起,任何再蠢笨的人,都能听的明明白白。阮烟罗扑向南宫瑾的脚步停住,她立在原地看着南宫瑾,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南宫瑾心头一惊,这才是正常的阮烟罗会有的表情,会有的动作。不知为何,他心底翻起浓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