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贝贝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是在静谧的卧室中,徐芳妮听得一清二楚。徐芳妮此刻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一下子像是被闪电击中,怔怔地坐在床上,连睫毛都未曾抖动半分。怎么可能?季贝贝今天是不是喝酒了,大晚上怎么说着这些疯言疯语?“芳妮,芳妮,你在听吗?”
听着对面没有任何响动,似乎是连呼吸声都静止,季贝贝霎那间就开始紧张。焦急的嗓音让徐芳妮回神,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不可思议地询问:“你从哪听的小道消息,肯定是假的。季阿姨怎么可能同意?”
肯定是空穴来风,徐芳妮分明记得季如相当讨厌欧晓曼,怎么可能让她过门。而且自己才是季如相中的儿媳啊,不会是因为自己丑闻太多,季如退而求其次就接受了欧晓曼吧?那这样实在是让她太心寒了些。季贝贝摇了摇头,忽然又想起自己是在打电话。她吞了口唾沫,严肃地说着:“千真万确,这是我亲耳听到的。”
“你听谁说的?”
“我姑妈!”
季贝贝的姑妈可不就是季如吗?既然季如都这样说了,那南逸轩肯定是真的和欧晓曼已经登记结婚了。怎么会这样?徐芳妮忍不住地在心中疯狂呐喊,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来,她抹了一把泪水,牙齿都忍不住发抖。“那天我妈莫名其妙喊我去陪我姑妈,我现在哪敢去啊。可是到南家我发现别墅空空如也,只有我姑妈在我就松了口气。”
“我姑妈一见到我就忍不住地开始哭泣,边哭边跟我控诉,逸轩哥是有多么地莽撞。直接将欧晓曼截去民政局,刚领好证就带回家中耀武扬威,差点把我姑妈气晕过去。”
“她说不知欧晓曼用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哄得逸轩哥结婚,还把那个私生子带回家中,她后面愤怒地回房,再也没下来过。后来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徐芳妮听得呼吸急促,眼中的泪水忍不住地打转。她当时都还是只能跟南逸轩先办婚礼,再去领证。可婚礼到一半就被人打乱,如今欧晓曼和南逸轩跳过婚礼这一茬,直奔民政局,如今欧晓曼不论得不得到季如的喜爱,她也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南逸轩的太太。欧晓曼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站在了她梦寐以求的位置,凭什么?“看来欧晓曼果然手段了得,想来她应该是母凭子贵,用孩子要挟,逸轩才不得不妥协的吧?他这个便宜爸爸做得舒适吗?”
舒适吧,对那个孩子呵护有加,还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徐芳妮想起欧晓曼如今能够光明正大地靠在南逸轩的怀中,她的心就止不住地泛疼。怪不得二人在机场表现得如此热烈,恐怕是小别胜新婚,在大庭广众之下干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季贝贝捏紧了手机,不知该不该告诉徐芳妮关于小包子的实话。后又想起季如曾经对自己的叮咛,她又叹了几口气。虽然她并不是一个正直的女人,但她对家人的忠心可是没有变过,既然答应了姑妈,那她就不会言而无信,这么大咧咧地将南家的家务事告诉徐芳妮这个外人。不然她可就愧对季如对她的那些信任。“时候不早了,听说你最近作息相当规律,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季贝贝的声音已经有气无力,听着那边徐芳妮急促的呼吸声,她也不想再聊下去。挂断电话,她对徐芳妮产生了一丝悲悯,又觉得好笑。一段感情,哪有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更何况还是徐芳妮这样的女人。她对南逸轩的追逐可是从小就开始,执着了十几年哪能这么就忘记。更何况她现在还遭受了难以磨灭的创伤,更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忘记南逸轩,也不会轻易撤下对欧晓曼的仇恨。徐芳妮紧紧地捏着手机,她举起手机,屏幕早已黑下去,只能看到她的脸。整张脸面无表情,还有些许绝望,那双眼又肿得不成样子,她还能看到眼角的红血丝。这样的自己看起来太丑陋又太可怕了,徐芳妮自个都有些看不下去,直接将手机扣到大腿上。流尽的泪水又蓄满在眼眶,她张大嘴不住地喘息,她伸手抱过倒在一旁的大熊,整个上半身都窝进它软软的绒毛之中。泪水肆虐在大熊柔软的毛之中,徐芳妮哭得肩膀不停发抖。她在心中不停地质问着南逸轩,她紧闭着双眼,又低低地抽泣着。不知哭到什么时候,她逐渐没了知觉。醒来之时外面也还是一片黑暗,她捏着手机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徐芳妮的心中一片寒冷。随着窗户大开,夜风疯狂地往屋子里钻,徐芳妮衣衫单薄,被这冷风刮得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她搓了搓胳膊,才把鸡皮疙瘩尽数压了下去。她扒在窗台上,头探出窗户,贪婪地呼吸了几口外面的冷空气。不过十秒,她全身变得一片寒冷。她略有些呆滞地看着地上蓬勃冒出的新芽,心间却是一片荒凉。整个世界的春天都已经迎来,而她的世界中却还是一片肃冷,她站在漫天雪地中,茫然地看着眼前,不知所措。她的世界仍然是一片寒冬,不时吹来的冷风轻松地就能把她打倒,她匍匐在地,眼泪簌簌地往外掉落。徐芳妮重重地呼出几口气,她颤着手点开手机,不住地滑动着自己的相册。她咬紧牙,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的小抽屉,换上了一块崭新的手机卡。她坐在床边,全身颤抖地将手机卡换上,把烂熟于心的号码输在信息栏上,她闭了闭眼把照片挑了出来,尽数发了过去。“叮——发送成功!”
徐芳妮摸着这四个字,偷偷地弯了一下嘴角。她不急着等人回复,直接锁屏窝进了被窝中。温暖的被窝让她抖了抖,她闭上眼想着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