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黝黑的天穹上,有七颗金色的大星坠落。我看到堆满白骨的大地上,血红的黎明从草莽里升起。我看到草原的儿女骑着狼,南下,南下越过林莽。我看到世代都在传唱,歌谣里万界永昌!”
金色的帐篷里,经桶缓缓地转动着,淡淡的金色经文漂浮在半空中,随着吟诵而律动。大萨满睁开眼睛,浑浊的眸子里闪过最后一个经文,他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一块金色的骨头,重重地叹息一声:“我看到了一切,但唯独看不到他。”
“他,到底是谁?”
有人问道。“我,看不到。”
大萨满将金色的骨头放在经台上,盘腿闭目,灯枯油尽。“哎……”——————进入草原南方的部族渐渐多了起来,新的部族也在不断地被建立起来,草木繁茂,转眼已是夏日。最近赵世杰经常找梁庶切磋交流,但实际上每次都成了教学指导,赵世杰每每若有所思地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再次出来后修为都有所精进,最后引得且沙此白也加入了“切磋交流”。“少族长,我们的人在外面放羊的时候又和人打起来了。”
且沙此白收回正在“交流”的心神,皱眉道:“怎么回事?”
“还是草场的原因。”
“现在来南方的人和部族越来越多了,最好的草场几乎被占光了,其次的草场也没剩几块,这种情况以后会越来越多。”
梁庶端起装着酒的杯子摇晃起来。“那该怎么办呢?”
且沙此白挠了挠头。“划分势力范围,找其他几个白银部族划分势力范围,有不听话的,就打到他听话为止。”
梁庶灌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此事,让赵世杰带几个金丹境的去,他不是嚷嚷着修为大涨没人能让他开刀吗。”
“少族长,白牛部派人送了一封信来。”
且沙此白接过信,展开后扫了两眼,随即笑道:“有意思,这白牛部还先找起我们划分势力范围来了。”
“哦?”
梁庶有些诧异:“他们怎么说?”
“他们邀请了我们和其他几个白银部族,三日后在他们部族驻地商讨此事。”
且沙此白将信递给梁庶道:“还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梁庶也很快就把信看了一遍:“不错,但在他们驻地,恐怕是有些问题,到时候还是我去吧,我就不信他们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整出什么猫腻。”
“当然,黄金部族的人都死在了你的手里,这些人想必翻不出什么波浪来!”
且沙此白崇拜道,自从梁庶上次一人杀了蒙泰等十几人之后,且沙此白就成了他忠实的粉丝。“可别,你一直这样,部族里新来的人还以为我才是少族长呢。”
梁庶打趣道。“哈哈哈哈哈,要是我能有你这么强,这少族长的位置让给你又如何!”
且沙此白笑道,在他的眼里,草原上的道理就是强者为尊。——————梁庶带着且沙此白和几个部族的人去了白牛部,赵世杰被按在部族里以防万一,这着实让他郁闷了一阵子。经过与梁庶的不断“切磋”,他现在已经迈入了元婴四阶,对御刀之术也有了初步的掌握,只是苦于没有真正的对手能让他试试刀。梁庶一行人到达白牛部时已经快要入夜了,白牛部驻地口子上此时已是火光一片,几个火塘烧得极旺,许多人围着火塘载歌载舞。“停下,你们是什么人?哪个部族的?”
火塘边上,几个白牛部战士上前盘问道。且沙此白摸出牛皮信递了过去:“我们是苍狼部的,收到邀请而来。”
“原来是苍狼部的,请随我来。”
一个白牛部战士接过信,表情古怪道。苍狼部其他族人被安排去参与火塘边的歌舞,且沙此白和梁庶则被引进了白牛部中最大的一顶帐篷里。进了帐篷,中间上首坐着一个光头黑面的男人,左右两边各自列下三张案几,上面摆满了瓜果酒肉,但此时都坐满了人。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梁庶与上首那黑脸光头对视良久,且沙此白却是被众人的目光注视得有些手足无措。“族长,苍狼部的客人带到了。”
那白牛部的战士语气古怪道。白牛部族长站起身来,突然笑道:“我们刚才还说,这南方的白银部族都到齐了呢,就是好像还少了点什么,却是差点把你们苍狼部给忘了,两位贵客莫要见怪啊。”
梁庶心中冷哼一声,表面上却也是笑道:“白牛族长哪里的话,这样的事情若是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我们苍狼部就在这里,想必在座的诸位没人能忘掉我们。”
“呵呵,的确,今晚要是少了你们苍狼部,这事儿啊,还真办不成。”
白牛族长眼底深处闪过一抹阴鸷之色,笑着坐下。帐篷里的氛围变得压抑起来,灯火稍有些明灭不定,且沙此白感到相当不适,不动声色地拉了拉梁庶的衣角。梁庶并不动作,也不言语,只是盯着白牛族长。“白……”且沙此白话才刚出口,就被打断。“哦,对了!你看看这些下人都办的什么事儿啊,怎么能让苍狼部的贵客一直站着呢?”
白牛族长对身边的一个侍者一招手:“给两位贵客安排一下。”
“是。”
侍者匆匆走了出去,很快搬来了一张案几和两张垫子,安放在门口的位置上。且沙此白迫不及待地就要坐下,却见梁庶依旧站着,毫无落座的想法,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他坐的动作才做了一半,此时是坐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两位贵客请坐啊。”
白牛族长伸出右手笑道。“这个位置,我不大喜欢,我想,在座的诸位应该有人会喜欢这个位置,不知是否愿意和我苍狼部换一换呢,我苍狼部必然会记得这个情谊。”
梁庶环顾左右两边六张案几上的诸部之人,冷声笑道。诸部并无人表态,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坐在席位上,仿若一尊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