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帝师,也曾任国子监祭酒先生,所教过的弟子名满天下。不说别的,就是她和镇南王,都曾经得到过柳先生的指点。更遑论,在多年之前,她的娘家萧家家道尚未中落之时,她的父亲和柳泉还是至交好友。卫霆咬牙切齿:“我当然知道他一定有原因,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让你我等了十七年。”
自打孩子被作为筹码交换出去之后,至今已经十七年整了。这十七年来,每每看见妻子落泪懊悔,每每到了午夜梦回之际,他也曾内心煎熬不已。而今日,所有的迹象指向了一个熟人,他们的孩子早就被他寻到了却没告诉他们,反倒是偷偷的把他的孩子给送养了,这让他如何不怒?他扭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巫启贤:“柳泉在哪里,你可知晓?”
“不……不知。”
卫霆唇角扯开一抹冷笑:“不知?不知就当我寻不到吗?暗一!”
“在!”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从房梁之上翻落,快到看不清其踪影。巫启贤吓了一跳,此人是怎么冒出来的?他明明记得镇南王和镇南王妃此次明明是微服私访,身边只带了一个车夫。而那车夫,一直站在门外,此时的这男子却是刚刚镇南王开口之后才跳下来的。在此之前,他一直藏在他书房的房梁之上,他究竟藏在上头藏了多久了?巫启贤摇摇头,身上冒出一身冷汗,要是刚刚他有任何不配合的地方,现在他是什么下场?他心里头有些庆幸,联想到孙子前段时间回来说的话,更是佩服他的先见之明。卫霆开口:“找到柳泉,把他的确切位置告诉我。”
“是,主子。”
“退下吧!”
书房之内重新归于平静,此刻,对于镇南王卫霆,巫启贤心中除了敬畏之外还有一分惧怕。美妇人先开口了:“巫老爷,你不必害怕,事情你们并不知情,这些年也要多谢你们养育了陵儿这么多年,我们应当谢谢你才对。”
听到这些,卫霆眉间皱得更是紧了:“陵儿的名字,是你们自己给他取的,还是柳泉叫你们取的?”
岂有此理,简直是可恶,柳泉居然嚣张到了这个地步,连名字都没让他们改。他是觉得他们一定寻不到陵儿了不成?谁给他的胆子?身为商人,这一刻巫启贤无比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这一句要是答不好的话或许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他晃了晃脑袋这才道:“不是,陵儿的名字是他爹……是我儿子取的。”
见着卫霆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继续道:“我的大孙子二孙子名巫阳和巫陌,所以陵儿这名字,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原先是怎么回事。”
听见巫启贤如此说,卫霆的面色才算缓和了些许,凑巧就算了,要是这其中真的是柳泉故意如此,那就太过了。美妇人也松了一口气:“巫老爷,现如今陵儿在什么地方?能不能把他叫回来?还是说,我们过去?”
巫启贤顿了顿,见着身份尊贵的镇南王妃这样,联想到她的遭遇也有些不忍,换作是谁的孩子丢了十几年,那也是个苦命人。“卫老爷,卫夫人,恕我直言,关于陵儿的身世,他自己知情的或许比我都要早。你们想要寻他,只能自己去寻了。他自小就不是普通的孩子,从小的时候就是由他养父亲自教导的,自来就有自己的想法。”
卫霆豁得抬起头:“你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不愿意认我们?”
镇南王妃的面色在这一瞬间黯淡了一分,面上是绝望无助之色。“不敢,只是老朽的猜测罢了,不一定当的真。”
书房之内,一下子沉寂下来,落针可闻。……某个山庄之内,两个年轻男子躺在屋顶上眺望着天上的星空。夜色已深,天上的星空缺仍旧热闹非凡,星星一眨一眨的,美的不似凡尘。看着天上的星星,又回头撇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好友,姜川忍不住开口了:“阿陵,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身边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姜川叹了一口气,撑着手坐起身道:“邕宁书院被围了起来,先生被请走了。”
“那又如何?”
姜川扭头看向躺在屋顶上仍旧闭目养神的好友:“你怎么心这么大?你就不担心先生出什么事情吗?那可是镇南王。”
“他们不敢。”
“阿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姜川默了默,这才道:“阿陵,我知道你对镇南王有恨,但是我爹曾经说过,如果当时是他处于那样的位置,他也会同意把我交换出去。在其位,司其职,镇南王他当年如此,也是不得已。”
屋顶上,许久没人说话,就在姜川以为巫陵不会再答话之时,他听见他道:“我爹他们也是因镇南王而死的。”
“哈?”
姜川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好友已经撑着手对着下方一跃而下,他着急的跳起来:“阿陵,阿陵,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别进去啊,等等我,等等我!平安,平安,快带我下去!”
回答他的,是下方一声“啪叽”地关门声,那关门声力道之大,震的屋顶上的瓦片都颤动了片刻。姜川不得不趴下,苦着脸对着下方院子里站着的侍卫平安道:“平安,你倒是带我下去啊!”
院子里,平安皱着眉头看着禁闭的屋门,又抬头看了一眼屋顶上的姜川:“姜公子,你把我们少爷气进了屋子里。”
言下之意,没办法了,谁让你得罪了我主子,我是不会帮你的,你自己想法子吧!姜川傻了眼,又扭头看着四周,良久他才哀嚎道:“我的侍卫呢?我的侍卫呢?青云,青云!”
夜空之中,一道人影幽幽的出现在姜川的边上:“世子爷,侯爷说了,不是生死时刻,禁止我等出手。”
接着,身影一闪,屋顶上再次只余下姜川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