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心甘情愿地喊他爸爸,我难得这么低眉顺眼。桑先生按按我的肩膀:“桑旗是儿子。我一定会保他周全,时西再怎样他都不会忤逆我。”
我觉得未必,桑时西发起疯来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桑先生走了,我一个人留在病房里。房里很安静,甚至连滴管里往他的血管滴着药水都能听得见。我用湿毛巾擦着他的额头,其实这种物理降温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这是一个心理作用,我觉得他的额头没有刚才那么烫了。水有点凉了,我打算去换一盆温水。忽然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回头惊喜的向床上看去,桑旗已经醒来了,虽然他很虚弱,但是他神志相当清楚。“夏至,怎么是你?我现在在哪里?”
“在医院。”
“我怎么会在医院?”
看来他对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你不记得你晕倒之前在哪里吗?”
“我在南怀瑾的家里。”
“是你去找他的?”
“确切的说是他来找到了我,当时我受伤从别墅里跑出来,然后就碰到了他。他将我带回了他的家。”
原来是这样。“然后呢,后面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然后我就在他家里养伤。”
那么如此说来,桑旗被南怀瑾出卖是真的。他们两个之间并没有说好,桑旗没有必要骗我。我端着水盆的手在发抖,水盆里的水差点洒出来。“怎么了?”
他拿过我手中的水盆放到一边。“你差点被桑时西开枪打死。”
“桑时西找到我了吗?”
“是的。”
“在哪里?”
“在南怀瑾的家里。”
“南怀瑾?”
他立刻紧张起来,看到他现在还如此关心南怀瑾,我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变身成为一头藏獒,扑过去把南怀瑾给咬成碎片。桑旗刚醒,我要不要告诉他这么残忍的事实?但是如果南怀瑾再出现蒙蔽他怎么办?我在他的脑后垫了一个枕头,舔了舔嘴唇艰难地开口:“你知道吗,桑时西能够找到你是因为南怀瑾。”
“为什么?他抓到了南怀瑾?”
“不是,是南怀瑾出卖了你,他为了东山再起和桑时西达成了共识,他交出你桑时西就跟他合作。”
桑旗的手指在我的手心里一点一点的凉掉,他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之后才问我:“你说的是真的?”
我看着他不说话,我有什么理由骗他?桑旗跟我笑笑,向我张开了双臂。我投入他的怀抱,紧紧地抱着他,我的怀抱很单薄,但是绝对能给他温暖,能抚慰他被兄弟背叛的伤痕累累的心。我不知道他和南怀瑾之间除了谷雨那件事情之外,还有什么心结能让南怀瑾不惜出卖兄弟,虽然我总觉得南怀瑾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事实如此而且这么发生了。不过现在峰回路转,有桑先生出面保着他,桑旗至少可以在医院里头安安心心的呆着,桑时西不会动他。而且现在霍佳二哥的死的矛头是对准着桑时西的,我想她应该不会那么伤心病狂的来找桑旗的麻烦了。桑旗的伤不重,而且很快退烧,他说他闷的很难受,我就让他坐在轮椅上推着他在花园里面散步。我和桑旗很久都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在外面溜达,这种感觉很舒服,尽管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没想到第一个来探病的人居然是孙一白,他消息蛮灵通的,他怎么知道桑旗在医院里?孙一白跟桑旗寒暄了几句就跑过来盯我:“喂,你可有两天都没去片场了,你的戏还拍不拍了?你知不知道全剧组就在等你一个人?”
孙一白每次都这么夸张。“明天无论如何要来拍戏!”
“拍戏,可以吊威亚是不行的。”
我现在有了宝宝,怎么可能还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你脑子坏掉了,武侠电影当然是要吊威亚的,难道那些大侠都趴在地上打架?”
“反正吊威亚我就是不行。”
罢了罢了,干脆就借这个机会把我怀孕的事情说出来得了。桑旗死里逃生,刚好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他开心开心。孙一白呢,让他知道我怀孕了,以后不要玩命的折腾我。我刚要开口,忽然我看到桑旗的目光在小花园的门口定格。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桑时西来了。他手里还拎着一个果篮,我真是呵呵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还拿枪对着自己亲弟弟的人,现在居然带着果篮过来摊病。到嘴边的话我就硬生生的给噎住了,桑时西走过来,孙一白看到他立刻怂了,匆匆的跟他点了点头然后就跟我们告辞走掉了,临走之前还不忘跟我说:“明天记得来拍戏啊!”
看到桑时西过来我立刻戒备的挡在桑旗的轮椅面前,桑旗握住了我的手。“没事的,不用那么紧张。”
我当然紧张了,我怎么能不紧张?鬼知道桑时西会做出什么来,虽然现在有桑先生在,但万一他魔性大发?桑时西一步一步的向我们走过来,将手中的果篮递给我。我自然不会接,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定时炸弹。“不必了。”
我说。他微微一笑,将果篮放在长椅上,然后就在边上坐下来。他打量着桑旗,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忽然我很羡慕你啊桑旗。”
他半天没说话,一开口就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