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惹得刹逻眉头一紧,他上上下下的将楚云歌打量了一阵,神情认真。“你和他……是有了什么矛盾?”
“能有什么矛盾?”
楚云歌脱口反问,话虽这样说,可她的神态已经出卖了她,满脸的不高兴,眉眼之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刹逻唇瓣轻动,目光突然认真起来。“我知道你的性子,既然决定了要离开,就一定不会轻易改变,只是……若真的发生动乱,不管你去哪里,恐怕都会被有心人给找到,毕竟你的身份特殊,不如……跟我一起回羌族去?”
“羌族远在千里之外,且有我在照顾你,没有人敢贸然闯过来,就算真的有人不知天高地厚还要来将你带走,我也还在,总能帮到你的。”
楚云歌毫不犹豫的拒绝,扭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不用了。”
说完,目光幽幽看向窗外,其中闪烁着些许叹息。“羌族确实能够保护我,可是刹逻,你知道的,我这人生来不怕危险,离开京城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长久的打算,中途若是发生什么事情,我会立刻返回。”
“如同你说的,羌族远在千里之外,消息会比中原闭塞,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只能干着急。”
夜璟辰让她离开,她心中虽然有些生气,但说到底,心里还是希望能够和这个男人共进退的。刹逻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沉默片刻后,缓慢转身,像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一般。房间内的空气安静下来,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二人就这样对立着,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到对方。好一阵后,终究还是刹逻先开口。“你真的,就那么在乎他么?为了他,甚至可以连自己都不顾?”
此话一出,楚云歌眉头稍微收紧,动作都停顿一瞬。她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到最后,依旧只剩下了沉默。刹逻苦笑两声,奈何此刻屋内光线实在太过昏暗,所以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在楚云歌准备上前之时,刹逻就先一步朝着窗口挪动。“我先走了。”
说完,男人直接腾越而起,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屋内再次安静下来,楚云歌的眼皮跳了跳,不由自主的看向窗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思绪逐渐飘走,她喉咙动了动,正准备转身进入内室时,放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缓慢的敲门声音。“云歌,你睡了吗?”
是丞相夫人,楚云歌飞速回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迈着大步走到了木门旁侧,打开房门,丞相夫人手中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在看到她的那瞬,露出一个微笑。“还以为你睡了,这几日你在五皇子府照顾五皇子妃,辛苦了。”
楚云歌直接上手挽住丞相夫人的手臂,轻轻眨了眨眼睛,像是撒娇一般。“不辛苦,都是举手之劳罢了。”
二人一起从门外进来,楚云歌拉着丞相夫人在桌子旁侧坐下,用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肩膀。“母亲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小心着凉。”
“哪有那么娇气,我原本也是想着过来同你说几句话就回去。”
说着,中年女人从身上掏出一个香囊,香囊花纹精致,小巧玲珑,明显能看出准备香囊的人的细心。楚云歌的眼神亮了亮,将香囊拿起来,对着烛火看了一眼。“好漂亮!这是母亲亲手做的吗?”
丞相夫人微微一笑,算是承认,她伸手将香囊打开,里面是一张黄色的福纸。“这是我特意去寺庙里求来的,可以保人平安,云歌,我这几日的眼皮总是跳的厉害,所以心里有些担心,就特地去寺庙里给你和清夜一人请了一张。”
她轻轻吐了口气,伸手抓住楚云歌的手背。“你是母亲唯一的女儿,母亲担心你。”
一声担心,不知道蕴含了多少深意。虽然丞相没有告诉她京城中的局势,可是丞相夫人从小在豪门大院中长大,怎么会没有敏锐的嗅觉?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儿女将要做什么,更知道这件事情的危险程度,包括楚云歌答应明天一早就和她一起离开京城,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呢。“母亲……”楚云歌轻轻出声,她唇瓣轻轻一动,伸手,将荷包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一时间,她竟然有些不知道应该对丞相夫人说什么,更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的处境。“好了,你快早些歇息吧,明日清晨还要早起,你父亲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
最后还是丞相夫人率先出声圆场,她露出微笑,用手指捏了捏楚云歌。从座椅上起身,中年女人神色温柔,继续说道:“你衣柜里的衣衫已经有些年头了,明日你不必收拾衣服,我为你准备了几件新的,还有五皇子妃,既然是要和人家一起走,我也给孩子准备了几件衣服,希望五皇子妃不会嫌弃。”
“咱们这一离开京城,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来,云歌,记得再去和你父亲说说话,他表面上不在乎,心里其实是最在乎你的。”
丞相夫人一阵嘱咐,楚云歌跟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她起身,将中年女人送到门口,出声道:“母亲放心吧,女儿心里都清楚。”
目送着中年女人离开,楚云歌长长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有些无力。她一步步走回房间,将香囊小心的挂到自己的衣服上后,直接躺倒上床榻。与此同时,丞相夫人从院子里出来,面上再难遮掩愁容,旁侧的嬷嬷见状,小声说道:“夫人是在担心小姐?”
丞相夫人轻轻点头。“怎么能不担心呢,这孩子心思深,有什么事情,从来不愿意主动同我说,我担心……她不是自愿离开京城的。”
嬷嬷倒是十分开明,劝道:“小姐一向有自己的打算,夫人就别担心了。”
丞相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抬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