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还是没有童月和东方旭的消息。我们三个人匆匆地吃过早饭以后,还是动身去了童家。童月家住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似乎目前的住户并不太多,驱车走了十来分钟也就遇到零零散散的一些居民。童月家住在三楼,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正看到童月和东方旭坐在门外,相互依偎地还在睡意当中,一边是童月的行李箱。这样看着两个人,活脱脱地就像是被抛弃了的流浪狗。但是还能够这样相互依偎着,尤其是东方旭能够放下大少爷的身价,心甘情愿地陪着童月受这样一份苦,其实也是最大的幸福。当我们三个人在楼梯口驻足的时候,童月家的房门也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以为头发斑白的大叔,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看样子是要出去买菜之类的。他看到我们先是一惊,等到视线随着我们的往门的一边看过去的时候,直接愣在了原地。眼睛里很快就蓄满了泪水,握着袋子的那一只手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正在我们双方这样安静地站着,有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童月似乎是感觉到声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地对上我们的眼睛,很是意外地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迷糊的她可能也是忘了自己还靠在东方旭的身上,所以大幅度的动作直接把东方旭也惊醒了。这货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累死你爷爷了。”
童月爸爸的表情明显一动,露出不太满意的样子来。童月这边也注意到自己的爸爸还站在一边,还是赶紧把东方旭从地上拉了起来,东方旭一看到自己的岳父大人也在,那样子真的是恨不能当场抽自己一个耳光。童月的爸爸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连带着眼神也收回,“不是叫你们回去么?”
语气有些冰冷,但是也有着隐含的心疼。“爸。”
童月上前拉住父亲的手,清醒过后便是再度哽咽。东方旭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最后也只能上前一步,支撑着童月的身体。可以想象,他们就这样在外面坐着睡了一夜,那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这从东方旭的别扭的站姿和行动就可以看得出来。童月的爸爸抬眼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那都是你的朋友?”
童月回过身来,感激地看了一眼,“恩,都是和我一起来的。”
老头子也没说什么,直接转身进了家门,但是却并没有冷酷地观赏房门,似乎还特意帮我们把门打开了一定的幅度。童月和东方旭对视一眼,两只手也紧握在一起。转过身来看看我们,然后才鼓起勇气迈进了这个家门。对于童月,对于东方旭,这算是值得纪念的历史性跨越了。“我们要不要进去?”
安然小声地询问我们。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该不该进去,最后,决定权还是落到了暮天的身上。“都走到这里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暮天淡然地说着,随后便牵着我的手迈开了步子。可能是因为童月妈妈才去世不久的关系,屋子里面的摆设相当简洁又朴素,客厅的墙上的正中间还挂着她妈妈的那张黑白色的照片。等我们进去的时候,童月已经面对着这张照片泣不成声了,人也已经跪坐在了地上。东方旭很贴心地跪在她的一边安慰着她。她的爸爸则站在客厅的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禁不住连连抹眼泪。看到我们进来以后,也只能背过身去,不让我们看到他的情绪。按照礼节,我们三个人也上前,向童月的妈妈鞠躬致意。童月的爸爸也转过身来,看到我们这般,还是礼貌地回应了我们,然后止住情绪,把我们安排着坐在一边,这才上前,本来是抬手准备拉童月起来,最后,这老头子还是把这个人物交给了一边的东方旭,让他把童月扶起来。这一次,童月并没有由着东方旭把自己扶起身来,而是直接跪着到了她爸爸的面前,连连说着对不起,说自己回来晚了,说自己是个不孝女……老头子最终还是忍不住了,蹲下身子来,就这样和童月抱在了一起。一边的东方旭还在站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最后也禁不住落下眼泪。我和安然也跟着哭了,而暮天则干脆站起身来,走到了阳台的位置,叫我看不清楚他有什么表情。“小月,爸爸原谅你,爸爸早就原谅你了。”
童月的爸爸紧紧地抱着童月,双手充满爱意地抚摸着童月颤抖的双肩,父女俩就这样跪坐在地上,哭了好久好久。最后还是东方旭上前把岳父扶了起来,而他的手则紧紧地握住了东方旭的,“小伙子,你是小月的丈夫?”
东方旭赶紧点头应是,“爸,我们来晚了。”
童月的爸爸却遥遥头,嘴角难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拉过了童月的手,和东方旭的交缠在一起,这才再度舒了一口气,“老婆子,你看看,我们女儿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好的女婿回来。”
一句话,更加让人泪奔。接下来就是父女的亲情交流时间了,童月认真地讲述着这几年在外漂泊的经历,整体上还是报喜不报忧的。当然,为了不节外生枝,她并没有提及东方旭就是几年前的那个人。童月爸爸问来问去,最后还是问到了童月的那个孩子。童月如实回答,现在一切都好,已经搬进了东方家。老头子还连连感慨,童月这一次真的是找对了人,这天底下哪里还有像东方旭这样的好人。在他的理解里,东方旭和丁丁还是没与血缘关系的,所以有这样的感慨也在情理之中。我看到东方旭都已经被夸的不好意思了,几次都有要坦白的意思。不过也都被童月阻止了。他们能有今天不容易,有些事情不是需要刻意隐瞒,但是距离完全公开,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反过来,童月就开始询问这几年家里的情况。他的爸爸告诉我们,其实前几年都还算平稳,除了对她有些担心以外。但是近两年,因为G市的局势有些动荡,他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他和童月妈妈先后被迫提前退休,就连住的这一处老房子,都面临着要被拆迁的风险。“其实你妈妈过世,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套房子,和你无关。”
说了这么多以后,童月的爸爸再度叹了一口气,这么说即是说明深层次的原因,其实也是为了减轻童月心里的内疚。“叔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直都不吭声的暮天却意外地开口。童月的爸爸却遥遥头,“你们都是外地人,不懂这里的情况。”
“和启平有关系么?”
东方旭也站了起来,秉承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缘故。当童月的爸爸听到东方旭提到启平的名字的时候,脸上明显是一惊,“你们怎么会知道他?”
“叔叔,不瞒您说,我们这一次来G市,和这个人有很大的关系。”
东方旭看了暮天一眼,似乎是得到了他的许可,这才继续着。童月的爸爸就更加意外了,眼神往我们身上来回打量着。童月适时地站了出来,及时的打住了这个话题,转而又回到了自家的事情上。原来,启平和几个房地产商准备在这一片区域兴建一家大型的商场,但是对于这些住户的安排工作,启平并没有妥善处理,连基本的拆迁费用这个人都不想给,当然,很多的住户碍于市长的关系,还是被逼无奈地选择搬走了。而童月的爸妈因为除此之外,也没有能力找到其他住处,只能和其他一些经济困难的住户一起,硬撑着留在这里。这也就难怪,我们来的时候,现有看到像其他小区那样热闹的场面了。而这个启平,为了能早点儿解决这些麻烦,竟然多次派人来闹事,试图用打杂的方式逼得这些居民搬离。童月的妈妈就是因为受到了一次次的惊吓,最后才患上了重病,最后在郁郁寡欢当中辞世。听到这些,最先坐不住的是东方旭,他狠狠地拍着桌子,“好你个启平,欺负我兄弟也就算了,现在还敢来欺负我丈母娘,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一顿发泄之后一回头,在对上童月爸爸那诧异的眼神,顿时大囧。但是这个时候,暮天也起了身走到童月爸爸的面前,“叔叔,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敢来这里打扰您了。”
说完,朝东方旭一个示意,他也站起身来。还真的是患难见真情的好兄弟,我还想说,这个时候的暮天,真的很帅。话不多说,心结已经解开,而情况也了解清楚了,我们还等什么呢,是时候予以回击了。当然,考虑到童月和爸爸是多年以来的重逢,我们把童月留在了这边。而我和安然就跟着暮天和东方旭,准备就此大干一场。出了童月家,东方旭就直接联系了那位风老大。我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他之前的那些线人之类的,也都是这位风老大的小弟。对方告诉我们,启威和那位富商之女的婚礼就定在两天之后。但是看样子,暮天和东方旭是一时一刻也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