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小唯平安,顾澜如何静得下心来。医生说她怀孕,她倒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双手揪住了沈以辰的衣服,她哀求他:“你让我在手术室外面等好不好?我保证不乱跑。”
“不好。”
他拧眉:“没听医生说,你有流产的迹象吗?孩子不想要了?”
望着手术室的方向,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如果小唯能平安没事,我宁愿……”“澜澜,不许瞎说。”
语气有些严厉,他眉心紧皱,“都不会有事的。”
快步将她抱进了电梯,去了妇产科的诊室。医生给她做了详细的检查,面露难色:“沈太太,你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一定要配合治疗,还有,千万要放松心情,不能焦虑,不能激动,没有医生的嘱咐,最好不要下床走动。”
“这么严重?”
紧拧的眉心就没放松过,沈以辰揽着顾澜,一脸紧张。女医生说:“沈太太应该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实,运动过激,又受了些伤,导致见红。”
说到这儿,她抬头看着沈以辰,目光中有一丝怀疑,沈先生看上去应该不是会家暴的人吧?“听见了吗?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有我。”
沈以辰低头,在顾澜耳边说。“可是,我放心不下小唯。”
提到小唯,眼泪就没停过。她既自责又内疚:“是我带他出去的,是我没有照顾好他,以辰,你怎么不怪我?”
医生轻咳了一声,觉得还是将这地方留着他们比较好,就自己出去了。她叫来一个护士,将方子递给护士,让她去拿药。沈以辰轻轻叹了口气:“是我没保护好你们,不关你的事。”
他抬起她的手,又说:“我知道你尽力了,是我去得太晚了。”
“不是的,是我……”他突然低头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等过一会儿,她平静下来之后,他一边帮她擦泪,一边说:“好了,别多想了,医生的嘱咐,你都忘了吗?”
顾澜还是泪水涟涟,那么多血啊,小唯还那么小,流了那么多血,可想而知,他该有多疼。“澜澜,”沈以辰在她身边蹲下,双手扶着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他语气有些严厉,“我知道你难过自责,可我们已经有一个孩子出事了,你还想另一个也出事吗?”
他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脸,语气放缓:“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和我们这个孩子,别让我太痛苦。”
他闭上了眼睛,脸上痛苦和自责不比她少。小唯出事,他这个做爸爸的,怎么可能不难过?但他知道,这事怪不得她。顾澜看到他这个样子,顿时惊住了。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会担心,会难过,却一直没考虑到沈以辰。父子连心,恐怕此刻,最难受的人应该是他的吧?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心,将那一处皱褶抚平,她微哑着声音安慰他:“嗯,别担心了,小唯不会有事的,他很懂事,知道我们大家都这么担心他,他会好起来的。”
“嗯,会好的。”
他抓着她的手,强调。顾澜吸了口气,强压下心里的负面情绪,对他说:“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养胎,可是,你也得答应我。小唯那边有什么进展,你一定要告诉我,别让我担心。要不,你让人把我的病房安排在手术室附近,我……”沈以辰黑了脸:“你刚答应过我什么,又忘了吗?”
她默默地垂泪,不作声了。没办法,他只能帮她擦泪,又安慰她:“你是他妈妈,当然有权知道一切事情,但你现在要顾好你自己,别让我分心。”
顾澜点头。将人送到VIP病房,看着医生给她输液,她睡着之后,沈以辰给周秀珍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照顾一会儿。小唯毕竟还在手术室里,作为父亲,他也没办法安心在这儿等着。“澜澜好些了吗?”
病房外,周秀珍问他。“情绪暂时稳定下来了。”
沈以辰说:“妈,医生说她现在不能下床,也不能激动,你帮我照顾一会儿,我不放心小唯。”
“你去吧,别担心这儿了,有我在呢。”
“谢谢妈。”
手术室的门仍然紧闭着,里面什么消息都没传过来,谁都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每个人都心急如焚。不过,在看到站在门口的陆陌笙时,沈以辰的脸色更加沉了。他来做什么?“听说澜……沈太太怀孕了,恭喜你了。”
陆陌笙率先向他伸出了手,不过脸上的表情有些勉强。要他真心实意说出祝福他们的话,至少现在还做不到。沈以辰直接无视了他的手,眼眸一冷:“陆总,你似乎不适合站在这里。”
沈昊立刻将他朝后一拉,解释说:“献血的人是陆总找来的,也是陆氏的员工,以辰,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虽然极度不愿意,但看在他能救小唯的份上,沈以辰还是忍了,“谢了。”
陆陌笙说:“不用客气,任何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更何况,他不希望澜澜难过。虽然他很担心顾澜,但在沈家人和顾家人面前,也不能表露什么,跟他们说了一声之后,他转身走了。不过,他并没有离开医院。打听到了顾澜所在的病房,他准备过去看看,却发现病房门口站着两个保镖。看样子,是见不到了。陆陌笙也死了心,说服了自己,转身准备离开,却见苏牧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过来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牧看到陆陌笙的时候,一开始还觉得吃惊,但随后就冷笑了一声:“我妹妹出事这么天了,都没见你去看过她。”
陆陌笙没搭理他的嘲讽,只是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来这儿做什么?”
这里只有一间病房,很明显,他也是来找顾澜的。不过,陆陌笙觉得他身上的气势有些凌人。“不用你管。”
苏牧从他身旁过去,径直去顾澜的病房,不过,还没到门口,就被一个保镖给拦住了。“请绕路。”
“给我让开。”
苏牧一脚踹在了保镖的身上。陆陌笙过去拦住他,“有什么话出去说,这里是医院。”
苏牧再度冷笑:“住院也比下落不明的好。陆陌笙,你不让开,小心我连你一起打。”
外面闹得正厉害的时候,顾澜正靠在床头,坐着发呆。她根本没睡着,这个时候,谁还能安然地睡大觉?假装睡着,不过是为了让沈以辰安心,他走了之后,她就起来了,除了和周秀珍说几句之外,就一直在发呆。“澜澜,听妈一句劝,躺下来闭着眼睛歇一会儿。小唯那孩子乖巧伶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面相,他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当然了。”
周秀珍笑眯眯地说:“我跟你说啊,我最会看人面相了。不仅是小唯没事,你这一胎啊,也会没事,而且我瞧着,应该是个女孩……外面怎么这么吵?”
她站起身,过去看了一眼,就发现保镖同两个男人纠缠起来。“你们怎么回事?里面还有孕妇呢,要吵架出去吵,别打扰到人家了。”
两个保镖一低头,立刻说:“对不起,是我们失职。”
对苏牧的时候,保镖的态度则冷淡了很多:“这位先生,请你赶快离开。”
苏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态度也很强硬:“我有话要问顾澜,今天不见到她,我是不会走的。”
“你谁呀?为什么要见我们家澜澜?”
周秀珍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澜澜。”
陆陌笙突然出声,看到她的时候,一阵欣喜涌上心头。不过,下一瞬,他立即挑眉:“你怎么出来了?”
这话把周秀珍也吓了一大跳:“你快回去躺着,又把医生的话当耳旁风了?”
苏牧见她面色苍白如纸,也知道她这次肯定受了些苦头,但一想到自己的母亲生死未明,心里也不好受。这个时候,似乎是不应该来找她,但是,除了找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沈太太,我有事想问你。”
“你是为了苏夫人的事情来的吧?”
顾澜刚要解释,就被周秀珍打断:“要说话就去里面说,外面冷,你这傻孩子,快跟我进去。”
她不由分说地让顾澜躺回床上,苏牧和陆陌笙也跟着进来了。顾澜知道苏牧的来意,也就开门见山了:“我很抱歉,苏夫人救了我和小唯,可在最后关头,我没能救得了她。”
“那我妈现在……”顾澜说:“对不起,我不知道。绑匪将她截上车的时候,她的腿上中了一枪,她应该是昏过去了。”
苏牧重重地吐了口气,有些咬牙切齿:“别让我找到他们。”
“苏夫人的救命之恩,我还记着。以辰已经派人去帮忙找了,你别太担心。”
这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连初玉杀了三个绑匪,也不知会不会受到他们的报复。他们连小唯都下得去手,顾澜真怕,苏夫人已经被他们残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