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状的法宝发出的光十分明亮,一卷有些残破泛黄的书卷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下一点点摊开。范泽动作轻慢的翻动着书页,“上一次进行侍诏神判还是在两百多年前了,这本记事还是范家当初从玉栋界带出来的,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但好歹能大致看清。”
安玉满和范缪专注的看着那一张张书页,用目光找寻着需要的内容。“看,这里!”
范泽停下了翻书的动作语气激动。“两百年前将范家被从玉栋界流放,被迫戴上神惹面具的这些惩罚,就是通过侍诏神判裁决的......”他越说语气越发低落,一旁的范缪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桌上的书卷。“这上面可曾有记录详细的过程?”
安玉满问。范泽点点头,伸手将书页往后翻了一页,“这里有记载,最初范家冒犯神明的事是侍神宗告发的,之后范家先祖与其争论不休,所以才进行了侍诏神判。”
安玉满仔细的看着眼前泛黄的书页——除了有些破损外,上面的字迹倒还算清晰,除此之外还有点点黑红色的陈旧血迹渗透进了纸张。书页上的字迹格外工整大气,一笔一划都干净利落;所谓字如其人,她能想象到写出这本记事的范家的先祖必然是个正气昭昭光明磊落的人。而在写到侍诏神判的裁决过程时,墨迹开始变得十分浓重,带着一种力透纸背的愤懑,像是在用笔纸诉说自己的不甘。“侍诏神判的时候是由侍神宗的人代为传达神明的意思的?”
安玉满转头看向范泽问道。后者点点头,“为保公正,在进行侍诏神判时玉栋界的百姓都可观看,神明自然不会轻易显露人前,都是由神侍来传话的。”
安玉满蹙眉,“那岂不是侍神宗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倒也不是。”
范泽将书页翻过一页,指着一处,“这里说神明与百姓之间隔着一层纱幔,神侍会在纱幔前宣读神明的话,如果他们敢作假,想必也瞒不过神明。”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安玉满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从范家先祖的笔记看来,他似乎也对这场裁决有异议,但始终碍于对神明的尊崇,范家只能将打碎的牙咽进肚子里,举家搬离了玉栋界。操纵着人工雨云为凄凉林的流民降下一场圣水后,安玉满坐在地上,翻看着手边的一卷卷书,当年范家亵神的始末也慢慢大致明了了。所谓的刻意破坏神像,似乎是现在的大宗主,那时候的孔德起孔护法在范家的府邸中发现了一堆被破坏了的神像。两百年前,那时候的范家家主和孔德起同为神侍,范家和孔家的关系还算交好。有一日孔德起去范府做客,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在范府的后院发现了一大堆神像的残片。在人人崇拜信奉神明的晏回这几乎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更别说在玉栋界了。于是,这件事被迅速传开。孔德起义正严词的指正了范家,而范家的人却对那些破损的神像毫不知情,双方各执一词,最后只能进行侍诏神判。除了流放,罚范家子孙终生戴神惹面具的主意也是孔德起提出的。这种在安玉满看来十分荒谬的惩罚,裁决的时候居然还有无数百姓叫好,可见晏回对神明有多么崇拜。为了给明日做准备,三人呆在范家小楼中翻阅着两百年前的各种记录,不知不觉就到了天明。安玉满透过窗棂看了一眼天色,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时候不早了,你们一夜没睡,先去歇上一会儿吧,有了精神才好应对侍神宗。”
她自从被灌注了神力之后,就不太需要睡觉了,但范家父子毕竟还是凡人之躯,一晚挑灯夜读应该也会觉得有些疲惫。范泽看了一眼仍在翻书的儿子,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缪儿,随为父去休息吧。”
范缪抬起头,站起身的同时顺势躲开了他的手,“休息一下也好,还不知道侍神宗会使什么手段。”
三人就这么离开了小楼,父子两各自回了房间休息,安玉满则是一个人回到了流民的营地。来到营地后,眼前的景象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原本被毁坏推倒的一座座木屋全部被重修好,受伤的流民们几乎都在一场圣水后恢复了健康。除了小孩和老人外,其他人几乎都在营地上忙活着,一个个说说笑笑的,完全看不出昨天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恶战。“您手下的犷吾军果然是精兵良将啊,那些被毁坏的房屋居然这么快就恢复如初了!”
安玉满面上挂着笑,褒奖似的拍了拍犷奇的甲胄。“那是当然,本王手下何来的弱兵?”
后者一脸傲气颇为自豪的扬着下巴。“对了,你来的时候,为何没有带上二长老?”
安玉满问。她与二长老既然打了赌,到了时间他必然是要来验收成果的。“本该是一次走的,但本王与犷吾军行进速度快,二长老大概在辰时之前就会赶到。”
安玉满看着来往的流民,“等到天明之后,我与范家就要前往玉栋界。”
“放心吧,如果二长老到了,我会告诉他的。”
犷奇承诺。交代好了流民的事后,安玉满坐上了穹梭号,进入了系统商城中。这一次侍诏神判那个大宗主免不了要出什么阴招,在出发之前她还是做好充足的准备为佳。在系统中挑挑拣拣购物了一番,又联系了地支几个问了问大霖的情况后,安玉满才满意的退出了商城,驾驶着飞船回到了范府。“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来到范府后,她发现门口已经停放了几辆造型不同的马车,与之前坐过的范家的马车有些不同。范缪站在车队的最前面,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色“我们昨夜就已经通知了其他族人,现在他们都已经到了,准备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