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人逐渐靠近“吊脚楼”,那一具具像是被凌乱的摆放在地上、早已腐烂了的尸体也清晰了许多。脸早已经肿胀腐烂的无法分辨,水中仙只能根据他们的穿着和随身带着的东西确认他们的身份,即便有安玉满的帮助,两人还是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将所有的尸体全部妥善安葬。一眼望去,三百七十五个新坟看起来壮观得让人悲伤。两个多个坟头上,全都插着水中仙亲一刀一刀刻出来的墓碑,上面不光刻上了墓中人的大名,还有他们的外号,甚至连生卒都清清楚楚。在这些尸体中,甚至还有不少女人孩子和老人。这些水盗对他来说,只怕早已经与家人无异了吧。趁着水中仙跪在墓群前喃喃自语的时候,安玉满将身上手上沾染到的血污和尸臭大概清理了一下,再走出飞船的时候,他的模样已经恢复如常。“我想收拾些东西带回去给我爹娘。”
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安玉满走上前轻轻牵起他刻墓碑刻的伤痕累累的手,“我跟你去吧。”
在所有尸体都被清理了之后,这处卧在河坳旁的吊脚楼看起来宁静了许多,除了两人上楼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和脚下木板细微的嘎吱声外,只有幽幽摇荡的些许水声。两人顺着楼梯上到了水寨的三楼,来到了一个面积不小的房间。“这里是我爹娘的卧房,我给他们收拾些衣物就走。”
水中仙一边说着,朝着放置在床边的衣柜走去。“没事,不着急。”
安玉满站在原地,目光在屋内梭巡。一眼看去——屋内粗布的隔断帘被斜着砍掉了一半,另一半掉在地上被踩的全是脚印;地板上还扔着一把造型粗犷的大刀,加上摆放在屋门对面被生生劈开露出了内容物的柜子,都说明在这个屋子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她完全能想象到当时莲莲孤身一人从这里逃出去的时候有多么危险。忽然,安玉满的目光一顿,两步走到了那个被砍坏的柜子前。从崩裂的木板茬口下,露出了一个有指甲盖大小的金晃晃的东西。她没有贸然伸手去拿,转头提醒“莲莲,这柜子里是不是放了金子?可别忘记了。”
莲莲带着他的爹娘在龙润生活,以后少不了花钱的地方。水中仙恰好收拾好了衣物,拎着两个包袱走了过来。“我爹娘不会把钱放在卧房,寨子里有个金库,是专门搁钱的地方。”
安玉满伸出手指了指柜子,“这里面还有金子呢,是不是你爹的私房钱啊?”
原本凝重的氛围被她这一句逗笑的话驱散,水中仙忍不住勾起嘴角,“我爹虽然厉害,但从来不敢背着我娘藏私房钱。”
他爹年轻时也会偷摸藏私房钱,但在又一次被他娘发现了以后,他娘气得离家出走了半个月。最后还是他爹发誓再也不藏私房,才将他娘哄了回来。这件事几乎整个寨子的人都知道,却也没人敢在他爹面前提起,只是在背后笑他惧内。他曾在酒桌上问他爹到底有没有藏私房钱,他爹周豪那时候已经喝得有些晕晕乎乎,大着舌头说:“你爹我......要是再藏私房钱,就叫我没了你这个儿子!”
这句话顿时引得寨子里的众人哄笑不已,也让他挨了一个大嘴巴。“周豪你什么意思!”
那时他娘吴缪春也喝多了,一巴掌落下后,又威胁似的抬起手,语气恨恨的。“没......没......”周豪捂着脸大着舌头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能没了你!春春!”
众人听着又是一阵大笑。忆起寨子里发生的种种往事,水中仙心里酸涩不已。“莲莲?”
安玉满在他面前挥挥手,将他唤回神。水中仙抬手将那块金黄上遮挡着的木板掰开,有些费劲的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这东西是兄弟们捞鱼的时候捞上来的,我爹本也以为是金子,后来发现只是一块长得像金子的石头,不过我娘喜欢这股药味就留下来了。”
在他将这块足有两个成年人手掌加起来那么大的石头拿出来后,安玉满的心顿时热了起来。刚才在柜子里的时候她还不觉得,现在一拿出来,那股特殊的清香药味直直的钻入她的鼻子,仿佛是在向她打招呼。“莲莲......太好了!”
她顿时激动不已,猛地扑在了水中仙的身上。“怎么了?这个石头有什么特别的吗?”
水中仙突然被她紧紧揽住,神色还有些茫然,不过还是小心的举着那块石头。“太好了!居然这么误打误撞的找到了!”
安玉满激动的脸都红了。随后她又很快冷静了下来。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块药黄金的年份,还需要先带回去给二长老看看才行。“走吧!我们要赶紧把这块石头带回去!”
安玉满说完,急忙拉着水中仙的手往外走。知道她着急,水中仙也不耽搁,在金库中简单拿了一个箱子的钱后,两人就坐上了飞船离开了这片宁静寂寥的河岸。线条流畅通体漆黑的穹梭号高高的升空后,从延伸至河水中的楼柱旁,缓缓浮上来一个顶着湿漉漉水草的脑袋,两只竖瞳幽幽的看着高空中那个小黑点。拿到了药黄金后,安玉满激动万分,将飞船的速度拉到最高,只花了几分钟就回到了龙润城。“二长老!”
她捧着那块有脸盆那么大的药黄金脚步轻快的走到了二长老暂住的小院。这处小院就在诸葛世莺住处的隔壁,照顾起她更加的方便。“二长老!快出来!”
安玉满着急的又喊了一嗓子。她话音刚落,二长老就迈着气势汹汹的步子从偏屋走了出来,“我在研制解药呢!吵吵闹闹的干什么——!”
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在看到安玉满手上那块硕大的药黄金后,两只眼睛都瞪了出来,“居然是万年药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