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满将来意大致说明,听得王义一脸严肃的皱起眉。“你的怀疑也不无道理,但眼下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那柴家的佃户偷走了菜苗。”
他为官清廉公正,即便是欠下对方人情债,他也不会因此武断办案,更不会无凭无据冤枉好人。“如果你能找出那个内奸,有了那人的供词,本官方能抓人。”
闻言,安玉满一脸轻松的笑笑,“这个容易,我已经有眉目了。”
之前她在辣椒田边与高赐交谈的时候,曾经吩咐小辰留意那些佃户的动静。在那近十个人中,其中有两人不停地往他们那边张望,神色带着些许慌张,眼神不安的闪烁着。这些微表情在正常人肉眼的观测下或许不太明显,但却逃不过小辰的扫描,在回府城的马车上就将这一发现汇报给了她。又与王义商谈了一阵子,眼看快要到午时,安玉满才与他告别,坐马车赶去如意捞赴约。甫一进门,一个身着白衣的熟悉背影赫然映入眼中,让她忍不住愣了一下。他怎么会在这里?还不等安玉满多想,早早在门口等候的寅三和亥双迎了上来,挡住了那道挺拔单薄的背影。“主人,丘姨娘已经到了。”
安玉满一下回过神,勾起一个略有些不自然的笑,“好,带我过去。”
沈枫现在应该在龙润陪着那位厉害的解翎姑娘到处斩妖除魔,又怎么会有空来渊州呢?一定是她看错了。苦笑着敲了敲额头,安玉满跟着寅三亥双乘上了人力轿厢。两道木闸门缓缓合上,将她落寞的神色罩在阑珊的阴影中,也将那双悲伤又灼热眸子隔绝在外。五楼的包厢中,丘巧然抿着唇紧张地攥着帕子,不停地朝包厢的门外张望。即便隔着门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也挡不住她频频看去的目光。她的双手并不像其他富户人家的太太那样纤细白嫩,反而有些暗黄,骨节也略有些粗大,看起来更像是需要自己动手干活的妇人。紧张之下,那条料子细腻的缎帕更是已经快要被她搓得起毛。“吱呀.......”在她焦急又不安的等待下,包厢的大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丘巧然立刻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亥双。她的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衣着看起来不算华贵,但气质沉稳,一看就是个当家的。她立刻站起身来微微垂首,“想来您就是亥双背后的主子吧。”
这么一低头,丘巧然才看到在两人的身前还站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看着自己。“怎么还带了孩子来?”
她蹙起细眉有些不满。一看她的反应,安玉满就知道她肯定是错将寅三当成了主事的。不过也是,寅三的外形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平时他也总是喜欢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就十分唬人。亥双在约她的时候,大概也没有说明她的身份,这位丘姨娘肯定怎么也想不到约她来的居然是个孩子吧。“丘姨娘是吗?约您来的不是他,是我。”
一边解释着,安玉满走到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寅三和亥双跟着站在了她的身后。丘巧然不是个蠢人,即便心中仍有怀疑,但还是强装镇定坐了下来。“不要叫我丘姨娘,看你的年纪,叫我一声丘婶就行。”
她垂下眼眸语气平和的说道。“那好,丘婶,我让亥双提供给你的情报可有出错?”
安玉满也摆出一副随和的神色。根据这几天亥双打探出的消息,柴家的人从上到下,除了这位丘姨娘外,几乎人人都是野心勃勃。与其与虎谋皮,还是选这位丘姨娘作为合作伙伴最好。丘巧然略微一抬眼,看了她一眼后又低了下去,“我已经问过嫒儿了,你说的没错,她确实.......有了身孕。”
见她并没有说些试探的话故弄玄虚,安玉满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想必你已经解决了此事,对吗?”
柴家那边现在还未传出什么大动静,就说明要么是柴霞夫妇还未发难,要么就是这事已经被丘巧然解决了,柴霞的计划落空,便也不能无的放矢。丘巧然轻轻点点头,紧了紧帕子后抬眼看去,“我已经将嫒儿送去了我娘家暂住,不过那孩子嘴硬的很,死也不肯说出那男子是谁。”
见她眼神恳切,安玉满摩挲着手边的茶杯,“那男人的身份我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嘛......”“你有何条件,但说无妨。”
丘巧然眸光坚定。她不是个扭捏拖沓的人,当初柴载仁向她爹娘求亲,她甚至没有多做思考就答应了下来。她们家几代都是佃户,苦日子早就过够了。她知道柴载仁也不是欢喜她才来求亲,如果能用这幅身子给自己和家人换来往后的好日子,她也觉得值了。“与其说是条件,不如说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
安玉满微眯着眼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柴翁现在的身体情况你也清楚,一旦他走了,柴家的那些产业,要么由柴峯继承,或者落到崔石的手里,丘婶和柴嫒姑娘只怕只会落得一场空。”
丘巧然微微皱眉,伸手摸上了温热的茶杯,“当初被抬进柴家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落不了什么,但哪怕只是他们指缝中漏出来的,也够我娘家的家人过的很好了。”
她没有柴家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也不要求女儿能嫁进什么高门大户,只要是个踏实人家,她也就放心了。见她没有什么野心,安玉满顿时更为放心,“丘婶待人待事都怀揣一颗好心,但却防不住别人的豺狐之心啊.......”听到这话,丘巧然细眉顿时皱起,“你什么意思?你想说嫒儿的事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她果然是个聪明人。见安玉满正色着点头,丘巧然瞬间沉下脸,缎帕也再也经不住她的磋磨,“嘶啦”一声破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