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泠目光微闪。 这是......在提醒自己? 云泠心头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好似这位南焰国师和朱炎兴不是一条心啊。 不过,就凭汪至丹这么几句话,她也不至于蠢到真的觉得这人是个好人。也许,汪至丹和朱炎兴的目的不同,所以才会说这些话。 一个掳人,一个被掳,两人之间着实不适合聊方才的一席话,所以在云泠沉默不接腔,汪至丹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车外的阿顺大概也不想再遇到其他的汪家人,平白引来旁人的猜忌,是故将车辆驱使得极快,一路说不上风驰电掣,却也有一股子疾风扫落叶之感,不多时就到了一处占地极广的院落前。 阿顺在车辆上连掐了几个法诀,再见到整个院落上头的光幕一闪后,又再次驱车入内。 没过多久,车辆就停了,阿顺的声音在车外响起,“神君,可以下车了。”
汪至丹率先下了车,又转身朝着云泠伸了手。 意思很明显,是想要扶她下车。 云泠深以为,这点高度何须他人相扶,自己出了车架便纵地一跃,十分随意。 可她却忘记自己如今驱动不了半点灵力,在跳下之后才忽得想起来。 因着马儿神骏高大,这车辆虽然外观简单朴素,实则做的也很是高大,是以车架到地面的距离也是有一些的。 为了避免自己摔倒丢人,她愣是在火光电石之间逼迫自己使出了不加任何灵力加持的扶摇步法,堪堪站稳了身形。 汪至丹原本收回了手,正准备看她笑话,见她没有预想般出丑,落地时候还有几分翩若惊鸿之姿,双眸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欣赏。 “果然是世间罕见的风灵,步法使得不错。”
他不吝夸奖。 “当不得神君夸赞。”
云泠扯扯嘴角,实在是笑不出来。 这些年仗着自己的灵根与步法,她对有些距离的行走、跳跃、奔跑从来都是得心应手到凭本能行事即可,却差点在这小小的马车上栽了跟头,委实有些发窘,还有些.....脚趾疼。 然后,她忽然想明白了,自己为何易容装扮成那样了,还能被汪至丹直接认出逮个正着。 “汪前辈,我一出北玄冰宫就被你认出,是否是因为我的灵根?”
她虽说在问,几乎已经是肯定了。 汪至丹笑问,“那不然呢?你灵根这么特殊,想要找你还不简单?”
云泠十分无语。 寻人不应该直接先看脸,或者先看身形吗? 这人怎么不安常理出牌,直接用观气术探她灵根,那北玄冰宫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他挨个观测也不嫌累? 云泠心中暗骂不已,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这招好用的很。 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不大管用,可这整个仙屿界也不知道能有几人有风灵根,用来辨认是否是她却是再好不过。 “神君做事还真是细致。”
云泠咬牙。 汪至丹很是骄傲,“这看人呢,要看本质,跟辨认灵植是一样的。有些有灵性的灵植,为了躲避修士的采撷和妖兽的啃咬,在特定的环境下,它会长得不同以往,甚至还会伪装。 这个时候,作为炼丹师你难道不用灵力去辩证一下?”
他说到伪装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咬字,甚至还意有所指地上下扫了一眼云泠,眼里颇有几分嫌弃。 也不知道是嫌弃她如今的扮相,还是嫌弃她的易容术很是拙劣。 汪至丹说完,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突然取出来一片碧绿的木叶,“我这小院虽然往日里没人来,却也怕有个万一。将这个碧霄木叶佩戴在身上,元婴期的修士再用观气术看你,只会发现你是木灵根,而不是你这惹眼的风灵。不过,若是化神期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云泠忙不迭地接过。她原本还在想着以后若能活着离开南焰,她该如何隐藏自己的灵根属性,没想到汪至丹却是这么大方,直接瞌睡送枕头。 不过,这也让她更加确定,汪至丹和朱炎兴定不是一条心,不然也不会这么处心积虑怕旁人发现她,甚至还送上这木叶法器。 他在云泠接过木叶的时候,随意瞄了一眼云泠的左手小指,立刻就道:“这小玩意倒是有些来头,可是你那个道侣所赠?”
云泠将如影随形祭炼后,就将它原本璀璨的光芒压了下去,太过扎眼并非好事。 却不想,这戒指小小的一点,如今看起来不过是普通的冰玉戒指模样,倒还让汪至丹瞧出了端倪。 不得不说,汪至丹着实是个细致入微的人,难怪能成为南焰一代炼丹宗师。 约莫是汪至丹感觉到了戒指之中的冰灵之力,云泠也不再遮掩,反而大方点头,“是他亲自炼制而成。”
“我在各洲的茶楼里,听过不少血脉亲情的话本故事,什么‘以血饲父’、‘割肉喂母’之类云云,颇令人动容,却没想到眼下却还能见到割本源力做定情信物的,真真是大开眼界。”
汪至丹啧啧了两声,又突然有些嫌弃道:“不过,你那道侣想来脑子也不是很灵光。这么多的本源之力,剥离起来疼不说,制成了戒指给你佩戴,除了彰显他对你的情深义重,还能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剥离出来送我炼丹,眼下成了这个小破玩意,什么都做不了,真是可惜了!”
他说一半的时候,云泠还有些紧张他是不是想要抢,听完之后放心下来,却又是很想翻白眼。 看吧,这就是不涉猎炼器之道的下场。堂堂炼丹大师,于炼器之道上十分无知,难怪马车里面大部分器物没有半点炼器的痕迹,只是简单粗暴的裁制而成。 汪至丹嫌弃这冰灵之力没用到炼丹上,她还嫌弃那些珍贵的灵植被他暴殄天物呢! 云泠转头去看周围的环境,却听见汪至丹又道:“本君要带着阿顺先去药山安排一下,三天后本君再回,你随意找个空屋子安置吧。”
三天后才归?云泠眼前一亮。 汪至丹却是噙着笑意唤了一声,“阿顺。”
阿顺闻言点点头,忽得取出来一枚不知是何种妖兽的兽蛋,用力地扔向院门。 只见光幕一闪,那灵兽蛋顷刻间化为齑粉。 汪至丹含笑望着她,“这回,你可看明白了?”
云泠重重点头。 她看得很明白,十分明白,不用更加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