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心、肠、肺、肝、脾、肾,身体内部的脏器几乎都留着不同程度的损伤,尤其是胃袋,已经遍布伤痕。 而现在,大部分的伤痕开裂,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早在十多年前,还未叛逃出灵云阁时,为了学习治疗灵技,灵苏婉曾为不少的病患治伤,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伤势,却从不曾见过这么严重的先例。 这些暗伤要是一次性爆发,恐怕人体会立即崩溃吧? “不要用灵力治疗!”
墨含怨的声音少有的急促了几分。 施展治疗灵技的念头被止住,灵苏婉同样急声道:“那要怎么办?再不治疗,你的脏器会全部坏死的啊!”
墨含怨的脸因为剧痛而微微扭曲,右手中,还处在冷却期的“愈”字牌出现,左手则取出了一张“双”字牌。 两张鬼牌贴在一起,灵苏婉分明看到,那张“双”字牌的“双”字瞬间变成了“愈”字——两张“愈”字牌。 “双”字牌,效果:复制。此时墨含怨就是用这张鬼牌,复制了一张“愈”字牌。 复制出的“愈”字牌白芒闪烁,墨含怨苍白的脸一下就多出了几分血色,呼吸也平缓下来。 治好了?那么重的内伤? 灵苏婉一脸怀疑,忍不住再次感受一遍他的身体情况,得到的结果是…… “不行,暗伤还是存在,只不过暂时被抑制住了而已。不用灵力去治疗,这些暗伤迟早会再次爆发。”
“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你好歹听我一句劝啊。正好你之前帮了我,现在给你治好,就当还你人情了。”
“……我就是因为摄入了太多的灵力,才会有这些暗伤的。”
灵苏婉一愣,“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只要是灵修者,血液中或多或少都会混杂有他们的灵力。”
墨含怨沉声道。 “再加上你喜欢饮血……难道……”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是的,我喝了太多灵修者的血,其中蕴含的、属于他人的灵力,一点点地在我体内积累,最终对我的身体造成了损害。”
灵苏婉怒道:“既然如此,那你还喝人血干嘛,不怕哪天突然暴毙啊?”
墨含怨瞥了她一眼,道:“本来,我可以准备好‘愈’字牌的。”
“……但之前‘愈’字牌给我用了,所以这次才会受伤,这样啊?”
“嗯。”
灵苏婉有些焦躁地道:“那你也不能再喝人血了,要是下一次‘愈’字牌不能用,暗伤又正好爆发,你很可能直接死掉啊。”
“无所谓。”
墨含怨淡淡地道。 “你!”
灵苏婉猛地抬起手,就要给墨含怨一巴掌,但考虑到后者的身体挨不起这一下,只好愤愤收手。 “很奇怪。”
墨含怨道。 “什么奇怪啊?”
灵苏婉只感觉他的话莫名其妙。 “你的做法。”
他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不支持我继续喝血?你这么做,不怕我对你反感吗?”
“我……”灵苏婉哑口无言。 对啊,自己干嘛要管那么多啊? 他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对一个男人这么关心啊…… 是的啊,我只要让他变成个可爱的哈巴狗就可以了……灵苏婉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道:“你想喝就喝吧,今晚还是那家夜店,我还是会给你提供血酒的。”
说罢,她便是站起身,不再理会墨含怨,独自离去。 “……”墨含怨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 …… 夜晚时刻。 还是那一家夜店,只不过今晚的客人多了一些,两人就选了个清净的角落,手中都有一杯血红的酒。 “真是难喝。”
灵苏婉尝了一口就觉得想吐出来了。 “嗯。”
墨含怨点点头,自顾自地将酒液饮入喉中。 当酒杯放下时,他看到她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不由得一愣,“怎么了?”
“看看你会不会突然死掉。”
“……‘愈’字牌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以前我给你喝血酒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做的?”
“嗯。”
灵苏婉撅了撅嘴,有点像是在赌气……或者她就是在赌气。举起自己的那杯血酒,她直接一口闷下。 …… 无所事事。 在闲暇中散漫地度日子,甚至都有了几分混吃等死的味道。 若非灵苏婉每天都给他提供血酒,他早就不等委托,自发地去杀人取血了。 但是,半个月过去,墨含怨也没有收到来自组织总部的消息。若是以前,他早就接受新的委托了。 因此,他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了。 …… “这就走了啊?”
“嗯。”
“没想到还会来和我道别。”
“以前在一本交际书上看过,离开时最好和朋友说一声……以前没说过,所以就做着试试了。”
“你以前连个朋友都没有啊。”
灵苏婉翻了个白眼,“那感觉怎么样?”
“挺浪费时间的。”
墨含怨实话实说。 灵苏婉气得一脚踩在他的鞋上,力道之大让后者扭曲了脸。 “那本交际书你白看了。”
灵苏婉咬牙切齿地道。 这几天她的心情好像都很不好,动不动就是暴力相向,让墨含怨感觉莫名其妙……早知道还是不来了。 “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屋子。”
灵苏婉转身就要进屋。 “……???”
墨含怨原地发愣。 “我跟你一起走啦。”
灵苏婉被迫向他解释。 “你不留在这里?”
“这里又不是我的故乡,不过是一个暂居地而已。”
真是场无趣的对话,连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对于她的跟随,他完全没有任何表示——感谢,或者是拒绝,有的只是一个“嗯”。 但是,他就是这样的。 她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朋友,对于这份情义,他确实很珍惜,因此才会主动出面,为她拦下灵云阁的追杀。 只不过,“珍惜”不等于“留恋”,只要在世上有这样的、和自己一样扭曲的异类作为朋友,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对他来说,她在不在身边,都无所谓。只要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就可以了。 …… 青塘小镇,位于中瑛帝国南部,而现在墨含怨要前往的,是中瑛帝国的北部,相当于要跨过一整个帝国。 路程比较漫长,高阶的灵修者或许可以在两天之内走完这路途,但若是换了普通人,可能就要行上四五天了。 不过,当墨含怨从“储”字牌里掏出一件名为“云卷翼”的灵器之后,灵苏婉就知道,赶路的时间要大大缩短了。 说是有个“翼”字,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加大号的飞天毯子。而且,还有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我来操作啊?”
“我没有灵力,使用不了灵器。”
“对啊,你一个普通人要灵器干嘛,根本就用不了啊?”
“以前暗杀时得到的战利品。”
“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办?”
“步行。”
“……”灵苏婉彻底无语,合着墨含怨都盘算好了,有自己在,赶路就省事多了! 使用方法意外地简单,只要释放出灵力注入这毯子,就可以令其飞行一段时间……速度倒还挺快。 不过,刚飞了一段路,灵苏婉便是看到墨含怨拿出了一张“速”字牌,然后…… 突然提升的速度,让两个人都差点从毯子上摔下去。 再然后,他被她狠狠地臭骂了一顿。 …… 翌日。 噗嗤—— 砰,沉重的身体重重倒地,在这并不明亮的空间中发出巨响,在场的众人都能清楚地听到。 这是一场处刑,对所有成员公开的处刑,执刑者那贯穿了死者心脏的右手屈指一弹,一缕火苗落下,在尸体上燃起熊熊烈火。 尸骨无存。 “背叛者已死。”
执刑者冷冷地道,“我很遗憾,要亲手杀死组织的同僚,但若再有叛逆者,也不能怪我不认旧情了。”
空气似乎沉重了许多,几乎要压垮精神。三十多道人影,包囊了由一至五十序号的大部分杀手,没有一人敢于出言。 这是强者的威压,和灵力没有关系,他的一言一行,都能带来无形的压力。 直至,执刑者的目光上移,看向远处那漆黑的通道,脸上的冷漠方才缓和。 “都散了吧。”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目光依旧看向那条通道。人影四散分离,潜入幽暗之中,消失不见。 “还没有传唤,就提前回来了?”
执刑者的语气明显温和了一些。 “嗯。”
古井无波的声音从一片黑暗中传出,两道披着黑袍的身影,缓缓步入了光线所能及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黑袍人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线,勉强能够看到那年轻的脸庞,几缕红色的发丝从双肩处散落。 “刚才是什么情况,五十一?”
“都说了多少次了,要叫代号,而不是序号。”
执刑者无奈地道。 “记序号方便记忆。”
“……刚刚处决了组织的叛徒。”
执刑者也了解墨含怨的性子,干脆直接转移话题,“可惜你来晚了一步,不然我还能留个尸体,让你喝到心头血。”
“确实可惜了。”
墨含怨点点头,脸上倒没有多少遗憾之色。 执刑者目光转向墨含怨的身后,那第二个黑袍人,“鬼王,这位是?”
“我的朋友,可以信任。”
墨含怨道。 执刑者愣了一下,“不是要加入预备组的新人?”
“不,是朋友。”
这对话听得灵苏婉一脸茫然——五十一?处刑?预备组? “那么,能请教一下你的名字吗?”
执刑者反应过来,客气地伸出手,目光扫过灵苏婉的脸庞。 灵力修为不高,也不像是名门世家……不过,既然是鬼王的朋友,那就可以信任。执刑者心中暗想。 “灵苏婉。”
灵苏婉笑了笑,与执刑者用力相握。 “很高兴认识灵苏婉小姐。”
执刑者点头道,“我是血噬组织五十一,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