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如约而至,从海洋上吹来的风从东南向西北,永不停歇,时间的流逝也是如此。
对高三的同学们来说,高考是心中的最后一道关卡,高中生活就像是一场困难却充满细腻回忆的单机游戏,无论你选择以何种方式通关,进度都会到达顶端。 看着彩色的进度条从好久好久之前的0%,到现在的99%,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这一小段时间中,夏雁飞和尹溪月选择了乖乖呆着,除了学校和家的两点一线外,哪里也不去。 两人最喜欢带着的地方,就是小魔女秘密基地中木屋的大桌子,这里他们可以尽情地展开课本,笔记本还有试卷们。 学校中,老师们的课程也变得更加自主起来,不再进行详细的讲解,而是让同学们自由复习,老师坐在教室中随时准备答疑。 只有书页翻动声音的江城市4班教室中,埋头许久的夏雁飞总会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花草树木一如既往,和过去的三年里没有任何区别。 小麻雀依然在整理着彼此间的羽毛,不知道是谁用的力气大了点儿,它们呼地一下飞了起来,开始在空中吵架,叽叽喳喳地飞远了。 远去的鸟儿身影一眨眼就不见了,他笑笑,不知道自己离开这间教室后,又会是哪位高一新入学的同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呢? 请好好对待窗外的景色们,不要让它们太过寂寞,花草们也是很期待欣赏的目光的,下雨的时候要记得关窗,纱窗的左边不要太用力拽,那里不结实。 想嘱咐的事情太多了,夏雁飞想了想,还是从桌子中扯出了一张白纸,开始书写起来。 这封信就交给老班保管吧,放在教室里面的话,大概会在清理考场的时候被扔出去。 现在这个时刻,小魔女又在做什么呢? 他的笔尖慢了两秒,继续书写下去。 …… “今天是2022年的6月6日,学校从今天中午开始布置考场,大家把自己的东西们都按照老师们嘱咐过的,搬到专门放置的地方去,然后大家就可以自由离校了,一定别忘了把刚刚发给大家的准考证放好!还有……” 夏雁飞背着自己的书包,上午还是热热闹闹充满各种东西的教室,现在已经焕然一新了。 老班站在讲台上唠唠叨叨地讲着,同学们还在忙碌。 张林凑到他的身边。 “飞子,我在高二的那栋楼考试,你在哪儿呢?”“我在这栋,应该是在三楼的位置。”
“那咱们应该是看不见了,加油啊飞子,考个好成绩!”
“你也是,回去后好好休息,别熬夜了。”
互相拍了拍肩膀后,王汉北也走了过来,应该是刚刚搬完东西,身上冒着热气,还有更多的同学,大家都在相互嘱咐着,明天所有人都在不同的考场,遇见的可能性太低了。 “飞子,你的学习不用兄弟说什么,好好考!”
“好,暑假一起打球啊。”
“一言为定!”
在老班宣布解散后,教室里彻底喧闹起来,大家走上前去,和老班主任拥抱,三年的同学之情,谁都异常不舍,今天这场解散后,再见到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也许是再也不见吧。 …… 夏雁飞在教室里好好逗留了一段时间,当他出门前,才看到尹溪月的班级刚刚宣布解散,他就走到了教学楼外的老地方,静静地等待着。 太阳耀眼,明亮的阳光洒在道路上,明明是中午,却总是让人有夕阳的错觉。 是啊,高中生活终于是走到了这一刻,可不就是夕阳落下的时刻么? 但此刻的夕阳落下后,不会是黑夜,而是崭新灿烂的新一天,他如此想到,如此盼望到。 等了好久,夏雁飞才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尹溪月,她的眼眶红红的,走路也没了往日的欢快。 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少女没说话,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好好说过再见了么?”
“嗯,但还是好不舍哇……大家都在嘱咐我,说起之前的事情,很多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黎纤同学一直拉着我,说有机会想教我打篮球……” 尹溪月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的,她紧紧搂着夏雁飞,似乎怕他也跑掉。 “所以我们说的是再见啊,丫头,江城市一直在这里,大家也在这里,以后总会再见的,到时候,要笑着说好久不见……我的丫头啊,在不松手的话,我就要变成一张纸了,明天考场上你要拿我当演算纸么?”
“我倒是想,你还能和我说说话呢。”
她扑哧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双手,眼角却依旧晶莹。
“别哭啦,我的小魔女都要成小花猫了。”夏雁飞拿出纸巾,温柔地帮她擦拭了一下。 “……你说话也变得撒娇了呢……” “那是为了哄丫头你才这么说的,别人想听我还不说呢。”
“有道理,要是雁飞你在篮球场上掏出一块儿纸巾,娇滴滴地擦队友脑门上的汗,再加上刚才的语气,现场大概会疯掉吧。”
“请不要做没道理的联想,就算做也请不要告诉我,我已经起鸡皮疙瘩了。”
“起鸡皮疙瘩的应该是我吧,哇咔咔,娇滴滴的雁飞离我远一些,走开一点儿啦~” 尹溪月象征性地推了推他,重新焕发笑容的她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两人一起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今天下午复习去你家还是我家?我家的猫会后空翻,柴犬会前空翻。”
“我看啊,雁飞你给我表演个前后空翻比较好玩,去我家吧,吃完晚饭后你就回家,我要做一些清淡的菜才行……” 夏雁飞不合时宜地点了点少女的肩膀,“丫头你的前后空翻还看不看了?”
“回家再看~” 到头来这家伙还是没有表演成功,要是真想看前后空翻同时进行的话,大概得把夏雁飞劈成两半,这就不太好玩了。 这个下午和傍晚的时间,似乎是他经历过最长的,尹溪月似乎也有相同的感觉,她拄着胳膊,乖巧地坐在桌子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夏雁飞准备起身回家时,放置在桌面角落中尹溪月的手机响了。 少女被铃声拉了回来,她惊讶地注视着自己的手机,把它缓缓拿了过来。 …… “月月啊,妈妈现在给你打电话,没有打扰到你的学习吧,你爸爸也在这儿,要是有影响的话,你就先挂了,一会儿再给我们打。”
“妈妈……没事没事,我现在没事情,不要挂……”听到妈妈声音的第一秒钟,尹溪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赶快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让它不要哽咽的太厉害。 可最知道女儿心思的妈妈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月月乖,月月乖,妈妈在这儿呢,妈妈在这儿呢……”尹溪月妈妈的声音也哽咽了,“妈妈知道月月你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学习,肯定有很多事情埋在心里,都是妈妈和爸爸不好,我们是不称职的父母,月月你想抱怨我们,想哭的话,我们都在这儿听着,我们的宝贝女儿受委屈了……” 小魔女紧紧握住手机,指尖发白,大颗大颗的晶莹泪滴砸在手机上,砸在桌子上,打湿了书本。 “……没事的妈妈,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哦……我也很好,真的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我只是……没事的,没事的……” 夏雁飞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帮她把纸抽推了过去。 …… “月月你的学习一向认真,爸爸妈妈从来不担心这个,我们只担心你吃的好不好,睡得怎么样,月月啊,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身体最重要。”
“没事的妈妈,我一直都在好好生活呢,我可是很擅长做饭的,妈妈你又不是没尝过。”
“宝贝女儿做的饭早就超过妈妈了,妈妈其实不太会做饭,月月你可得教教妈妈。”
“好啊,我们一起在厨房里做饭。”
尹溪月开心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月月你也马上高考了,考完之后就是大学的女孩子了,虽然你生日晚一些,还得一段时间才满十八,可要是有心仪的男孩子的话,妈妈和爸爸也不反对的。”
前面还笑眯眯的少女在听到最后两句话后,突然慌乱了起来,飞快地看了一旁的夏雁飞一眼。 “月月你还没给妈妈说呢,是不是真的有喜欢的男孩子啊?妈妈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女孩子的心思我超懂的。”
尹溪月妈妈的声音也变得不正经起来,自家女儿明显磕巴了一下,看来老妈猜对了。 “……妈妈,内个……” “好啦好啦,妈妈不用月月你真的回答的,我女儿从小就爱害羞,害羞的小宝宝长大喽……爸爸妈妈一直都在月月你背后,请勇敢地前进吧!”
“妈妈你好中二欸……我知道啦,妈妈,你和爸爸也要保重好身体,我在家等着你们回来。”
“好的,期待你的小男朋友哦~” “不要这么直接啦,妈妈!”
通话结束了,尹溪月把手机放回桌面,完蛋辽,她感觉自己的脸正在飞速地变红,完全不敢看夏雁飞了。 “丫头,如果你的电话打完了,我去给你倒杯花茶喝?”
“叫我月月,雁飞,叫我月月。”
她勇敢地抬起了头,用坚定的声音说道。 “……月月?”
“从今以后,你也要这么称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