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盏荧光灯，他们头盔里的数字影像立刻亮了不少。李汐小声地问华安，“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华安又仔细阅读钟组长提供的文档，“废弃的流浪者集聚地，已经荒废很多年了。”
她紧紧挨着华安，“这一层比上面可怕多了。”
“咱们这么多人呢，没事儿，”华安安慰她。“目前还挺顺利的，没遇到碍事的家伙，”卢诗诗小队里的一个组员语气轻松地说道。卢诗诗说：“不要掉以轻心。”
“好的组长。”
一行人在杂乱的棚户区里安静地走着，整个空间像一个巨大的怪兽，一点点地蚕食着他们仅有的存在感。如果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他们将会永远地迷失在这潮湿死寂的黑暗中。“这里好像，比我上次来还要糟糕，”华安说。“没觉得有什么区别，”司凌娜说，“我要是当了局长，直接一把火把下面烧干净。”
虽然大家知道司凌娜是说着玩的，但她幼稚的言论还是招来反对声。“要不你是民间协助者呢，”说话的人刚才的那名组员，“你是不是没通过DEM测试，所以才接这种任务。”
司凌娜说，“那种无聊的弱智测试，我才不会参加。”
所谓的DEN测试，即负面人格（Darkness）、共情力（Empathy）、导向测试（Navigation）三个外文单词的首字母，是专门用于检测异能者心理状态和个性倾向的测试，想要加入社安局的异能者必须参与这项测试。“现在协助者的门槛可真低啊，随便什么人都能来凑数，”他开始变本加厉地讽刺起司凌娜。也许是受到周围狭隘压抑的环境影响，张望发现那人的情绪有些烦躁和不安，所以开始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的负面情绪找一个发泄口。张望很想看看在这种非常负面紧张的环境下，司凌娜会有怎样的表象，但这样一来有可能演变出对行动不利的意外分支，所以他替司凌娜解围说话，“她是我找来的，我们行动过很多次，最好不要惹恼她，她真的有可能把整个层区烧干净。”
那个人哼了一下后不再出声。他们在这片棚户区仔细搜索，他们进入每一扇可以打开的门，检查过里面的情况后再把门封锁。每一扇门后面，都曾有着各式各样的鲜活故事，现如今都变成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的腐败光景。随着他们深入这片无序混乱的法外之地，张望发现大家越来越频繁地流露出明显的情绪波动，他们的生命活动也更为活跃。显然大家的精神过于紧张。“钟组长，前面有没有适合休息一下的地方？”
张望问道。钟褚栖负责殿后的分身说道：“你没有看我写的文档里面的注释吗？这里地形复杂，想休息怎么也得走出去。”
华安倒是觉得可以忍受目前的环境，但他比较担心李汐的情况，“还远不？”
钟褚栖明显有些不耐烦了，“问这么多不如走快点。”
华安只好闭嘴，他跟在其他人后面默默地穿梭在崎岖的黑暗中。“等一下，”钟褚栖在队尾的投影说，众人停下脚步。“怎么了？”
张望问道。“前面的分身消失了，”他的分身穿过其他人，“我过去看一下，你们做好应对准备。”
华安向李汐靠了靠，同时集中精力，最好随时强化身体的战斗准备。张望则扩大了生命波动的探测范围，他忽然发现，有两个微小的波动信号。信号源头来自视线靠下的位置，那是负三层。“钟组长，下面有生命的迹象，”他话音刚落，一道白色光芒刺破黑暗，击中了站在队伍中间的司凌娜。白光接触到她的战斗服后四散崩裂，折射成许多白光的火星落在地上。紧接着又有3道白光从下方出现，其中一道击中了原本是卢诗诗小队中的组员，另外2道分别射向张望和钟褚栖的投影。张望轻松躲过，白色光线穿过钟褚栖的投影后消失在墙壁中，那名被击中的队员则应声倒地。倒地的队员试图再次站起身，他的腿却像被抽掉了筋和骨头无法发力。他在通信频道里发财处含糊不清的咕噜声，卢诗诗紧忙摘下他的头盔检查他的生命体征。那名队员面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他的脸如同褪了色一样毫无生气，皮肤苍白，头发也变成灰白色。卢诗诗叫着他的名字，那人没有回应。“已经死了，”张望说，他观测到那人的生命波动一点点趋于平缓，然后彻底消失了。负三层那两个原本微弱的生命信号也不见了。他走到司凌娜面前，她被白色光线直接击中，但依然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张望虽然已经通过自己的异能确认司凌娜基本无恙，他还是过来关心一下。“我怎么可能会被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伤到，”司凌娜的语气中充满不屑和愤怒，但她今天似乎有在克制自己的脾气和情绪，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冲到下面和对方正面交火。“果然还是遇到了伏击，”卢诗诗说，“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就觉得十分奇怪，其它小队的情况怎么样？”
“除了我们，其它小队没有遇到敌人，”钟褚栖的分身说，“我已经安排增援了，你们原路返回，避免产生更多伤亡，我下去看一下情况。”
张望取下背包，把里面的荧光灯放在地上，只保留必备的弹药和工具，他说道：“我跟你一起去，”“我到下面只是去侦查，而且我的分身死了对本体没什么影响，你自己考虑好。”
“我有自信对付那两个异能者，”张望检查了自己专属武器的状态，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人使用这把枪了。“那我也一起，”卢诗诗说，“不能让我的组员就这么白白死了。”
张望立刻阻止她，“你行动不便，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
“哪有让自己的学生独自下去的，”卢诗诗把死去队员的面具戴回去，“可不要小看老师。”
“你们够了，不要跟上来，否则我回去一定会和局长反馈，然后撤掉你们的职位，”钟褚栖说完头也不回地径自向前走去。华安很想跟上去，如果那样做，李汐肯定也要来，他不能让李汐冒险，“在这里等增援不好吗？非要下去？”
张望没理会他，“晨曦，你好好拦着这些人，做不到以后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张望丢下其他人，紧忙追上钟褚栖。卢诗诗见状扶着手杖准备跟上，却被晨曦死命拉住。“张老师说了，不能让你们走。”
“喂，张望，你站住！”
卢诗诗奋力挣脱，但无济于事。她大声喊道：“你要不回来，我就把你前两天的事情告诉大家！”
过了几秒钟，张望回来了，他摘掉头盔，露出一脸阴霾的表情。他眉头紧锁，眼神十分愤怒。华安有些惊讶，这女人有两下子，到底抓住了张望的什么把柄，能让他这么听话。“这才像话，”卢诗诗松了口气，“侦查这种事没人比得上钟褚栖，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望瞪了她一眼，“我们不要在这里停留，先回到废弃的医院那边。”
一行人抬着死去队员的尸体，回到了出发地。他们一边等待着钟褚栖的新指令，一边等待增援的到来。张望拿出通讯器，里面有一条新的消息。他打开查看。张望先生，展信佳。很抱歉让你们一直等待，我们已经完成了「均质提纯仪」科技的全部拆解，同时根据我们之前讨论的方向制作了相应的应用设备。我会把详细的技术细节做成文档，连同应用成果交给你。感谢你和各位同仁的辛苦付出，我们在人类文明的复兴之路上又前进了一步。还有一个好消息与你分享。你们在生命演化中心发现的科学家辛娅已经能够适应人类身体的生活，我们尊重她本人的意愿，回到你们的社会体系了，我已经拜托下川美美陪同辛娅前往东临市，他们明天准备妥当后就会启程，预计下午乘坐飞行器抵达东临市。希望我们的友谊长存。结尾的落款是柳原由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