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是在民政局门口。小丫头扎了一个高高的丸子头,脖子缩在高领毛衣里,拘谨的攥着户口本,领了证以后,还给他看了电子欠条。当时的商景澈,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人。那时候的南荞,处处透露着小心谨慎,任何情绪,都毫不掩饰的表达在脸上。他一度以为,南荞颇有心机,能哄骗的老太太逼着他领证。他有意隐瞒南荞他的真实资产,让她觉得,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上班族,然后知难而退。谁料,先沦陷进去的人是他。南荞的一举一动,开始牵引着他的心弦,开始左右他的情绪。至今为止,他还记得那一句“我们要个孩子吧”,他从未觉得人生圆满,直到那一刻,他才理解了结婚生子的意义。在一起的第一年,他们之间很少发生矛盾,和争吵。直到白桃的出现,一切都变得。他照顾了整整一年的女孩儿,给他寄了第一份离婚协议书。万幸的是,他不肯妥协。他仗着南荞对他的满腔爱意,肆意张扬的伤害她。等他真正意识到错误时,南荞终于愿意,给他多一次机会。老天不长眼。他过去近三十年的记忆,被一一夺走,并且犯下了比之前更大的错误。他醒来的第一句“对不起”,是在为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而感到抱歉。……天色完全亮了。南荞带着一个小巧的行李箱,身后跟着锦叔,锦叔的手里拎着两个食盒,是现熬的咸骨粥,又营养,味道又不会过分的清淡。放下行李箱时,南荞见商景澈的额头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她用纸巾为他擦去,软软的手贴在他的脸颊,“是不是空调温度有点高?”
男人永远怕热不怕冷。商景澈尚未从回忆中脱离,就被打断了。他哑着声音,应:“可能是病房里不透气,想出去转转。”
锦叔一听,立马把窗户打开了。新鲜且稀薄的空气涌进来,冲淡了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南荞支了小桌子在床上,方便商景澈吃早餐。“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是不是饿了?”
原本,商景澈是不饿的。一听见南荞这样问,再加上米粥浓稠的香味,肚子立马抗议了。他从南荞手里接过勺子,一勺一勺的舀,送入口中。南荞看着他,有一瞬的恍惚。十二个小时过去了,南荞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差一点就经历了生死离别。从她的角度看,商景澈的睫毛,在他俊逸的脸上,投下了一层浅浅的阴影。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灼烈,商景澈很快就发觉了异样。后者抬起头,四目相接。“荞荞,我好看吗?”
一句话,拉回了南荞的遐想,她揶揄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自恋的人!”
“可是你看了我很久。”
南荞不再理会,低头夹了一块儿虾仁,送入腹中。热腾腾的粥,填补了胃里的暖意,也增添了一丝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