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朱标都毫不知情,他远远的还没走到,就听见了马皇后的声音。“标儿!”
“重八你看!标儿过来了!”
马皇后指了指迎面走来的朱标,准备起身迎上前去却被朱元璋制止。“妹子,身为国母,不可不知礼啊!”
“哎呀,见到标儿我太高兴了,差点丢了皇后的礼仪!”
马皇后赶紧端坐回原位。朱标大军行至皇帝仪仗前五十米,翻身下马叩拜。随他一起出征的文武大臣,放下兵器,徒步上前来到仪仗前跪拜。“儿臣朱标拜见父皇!母后!”
“臣等拜见皇上,皇后!”
朱元璋满意极了。“太子平身,众爱卿平身!”
众人起身后,马皇后见礼成,赶紧起身来到朱标身边。“标儿,快让母后看看,你出去打仗这些天可让母后担心坏了!”
马皇后细细端详了半天,随后点点头:“嗯!标儿出去这短时间身体倒是壮实了不少!”
穿越过来的朱标看着眼前衣着朴素,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多谢母,母后夸赞。”
朱标说母后的时候磕巴了一下,还有些不太适应。马皇后压根没在意,欣慰地笑了笑,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标儿你看,母后给您带什么来了!一早就做好了,一直给你捂着呢!”
朱标接过纸包,发现还是热的,打开一看,是几个桂花糕。他本人其实对这种中式甜点毫无兴趣,但是此时手中的热腾腾的桂花糕却像是人间美味。很多年没有感受到母爱的朱标顿时热泪盈眶。他伏下地再拜,“儿臣谢母后隆恩!”
“哎呀都是一家人,标儿这是作甚!”
马皇后赶紧上前扶起了朱标。此时朱元璋缓缓走上前来,他看着朱标手中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感触良多。多年以前,他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养马小兵。有一次他被诬陷入狱,陷害他的人打算将他活活饿死在狱中。多亏一个知书达理的马姓姑娘,多次冒险将烙得滚烫的饼藏在怀中带给他吃。那个救了他的马姓姑娘,就是眼前的马皇后。发妻的这份恩情朱元璋永世难忘。昔日的马姑娘已经贵为马皇后了,却还是亲自给儿子做了糕点,因为顾及礼仪,还偷偷藏在怀里给儿子带了过来。拥有如此善良,识大体又重情谊的发妻,是朱元璋一生中最大的幸运。“皇后啊,你还真是偏爱太子,咱上次吃你偷偷带过来的东西,还是二十年前呢!”
马皇后看都没看朱元璋一眼,专心地给朱标擦汗,敷衍道:“是吗?我给你偷偷带过吃的,不记得了。”
朱元璋闻言瞬间尬在一旁。马皇后的回答虽然让他挺伤心的,但是也恰恰说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求报答的真心实意,就像是每天吃饭睡觉一样寻常。“父皇。”
朱标赶紧上前行礼。“标儿啊,此次出征,战果如何?”
朱元璋问道。“父皇,此次出征歼灭流寇三十余万,俘虏十余万,贼首李自成已经押解回来……”“哎哟,行了行了!”
马皇后打断朱标的话,随后白了一眼朱元璋:“这些事情晚些再上奏也不迟,这风尘仆仆的刚回来就不能休息一下,问问问的,一点都不关心标儿!”
“而且将士们远征归来,应该让他们先回去看看家人才是!”
“标儿走,先去母后那里歇一歇,我再给你做点好吃的!”
马皇后说罢,自顾自地将朱标拉走了。群臣对马皇后无视朱元璋的行为,已是司空见惯,但是内心还是不禁感慨。普天之下敢如此对皇上的,也只有马皇后了吧……吃了鳖的朱元璋并没有发怒,只觉得有些尴尬。虽然皇后如此,已是僭越,但是他们夫妻二人平日里的相处模式,其实是和普通百姓夫妻无异的。“传旨!远征明末的将士休沐一天回家省亲,伯爵及以上的远征文武官员今夜入宫,咱在奉天殿设宴为你等接风!”
朱元璋心情喜悦,大手一挥下了圣旨。要说士兵出生入死远征归来,皇帝只给了一天假假期,是不是太抠?不,一点都不。朱元璋是个劳模皇帝,在位期间一年只有三天休息的时间。那下边的大臣军士就更不用说了,额外的一天休沐时间,在洪武年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丹书铁券还难得!众臣激动地伏地而拜,“臣等谢陛下隆恩!”
天色渐暗,奉天殿内张灯结彩。卸下盔甲换上华服的徐达,常遇春,邓愈,沐英,蓝玉等武将端坐在案前。沐浴更衣后的李善长和刘伯温坐在御台两侧。朱标的食案就放在朱元璋的龙椅下面。此时一袭朱砂常服的他也已落座。“皇上驾到!”
司礼监秉笔太监一段尖细的声音传来,大殿内的众臣纷纷起身。不多时,身着金色常服的朱元璋缓缓走进大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俯身而拜。“你等都是平乱的功臣,今日不必距离,快快落座吧!”
朱元璋坐下以后,大殿内的众人才陆续落席。“众位爱卿,你们仅凭五万人马就平掉了明末的五十万叛军,真是可喜可贺,咱敬你们一杯!”
众人全部站起举杯。“此次破敌,全靠太子殿下运筹帷幄!”
“是啊!殿下多次设下妙计,打的那群流寇毫无还手之力哈哈哈!”
“太子还亲自率军冲入敌阵,有万夫莫当之勇!真是文武双全啊!”
“没错!太子殿下还在明末京师铲除贪官,平息鼠患,收纳流民,赈济百姓,那边的军民都对太子殿下感恩戴德!都快把殿下奉为神明了!”
一众武将和李善长发自肺腑地连声称赞朱标。只有刘伯温一言不发。听到下面对朱标七嘴八舌的称赞,朱元璋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了。这些大臣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却对他这个皇帝只字未提!太子被百姓奉为神明,那他朱元璋算什么?没有他的支持,朱标又怎能成事?标儿年纪轻轻,该不会结党吧……今天在宫门口迎接大军凯旋之时,朱棣挑拨话还在他脑中回响。一系列的事情,不得不让朱元璋,对这个嫡长子心生了芥蒂。面对众人对自己的夸赞,再偷瞄下朱元璋那布满阴霾的表情,朱标不禁汗毛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