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芽冲他们笑了下。在对方汗毛竖起的惊恐里，补充一句：“既然不能直接找上你家胖少爷，你们几个暗地里帮我打听下之前被抓走的女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
四人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女侠放心，我们一定悄悄进行，保证妥善安排好一切！”
不为难的情况下，他们四个在人情世故方面很上道。既然不打算把林天和牵扯进来，教训林天宝这事儿全部得自己来。告别四人组，金芽和白羽去书斋买纸。她不能一直在泥地上用树枝写字，练字费纸，上次买回去的纸全写完了，正反两面满满当当。读书人费钱。哪怕是最便宜的宣纸，一捆也要花三百文钱。一捆才一百页。金芽一次性提了三打。掌柜见着她和白羽，半点不吃惊，反倒好心提醒。“姑娘，林少爷每个月十五会来我这儿买书，你小心点别再跟他撞上。咱们普通百姓，哪怕有点本事，跟那些地头蛇也斗不起。”
“胖少爷每次都亲自来买？”
掌柜摆摆手。“那倒不是，十次里最多三次吧。”
金芽自嘲：“那我运气可真背，头一次来书斋就碰上他。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去庙里拜拜了。”
掌柜笑着宽慰她。“姑娘和这位公子看起来都不是寻常人，等运气来了，自然乘风直上。”
“承掌柜吉言，等我发达了，天天上你这儿买最贵的纸。”
快到晌午，金芽带着白羽找了个路边的馄饨摊吃午饭。就在跟林天宝起冲突那条街上。两人都在长身体的年纪，吃得多，两碗馄饨吃不饱。金芽去旁边买了十个肉包子。那老板亲眼见证了两拨人的冲突，对金芽还有印象。“你、你不是上次跟林少爷打起来的姑娘吗？你还敢来县城里，不怕被他报复啊！”
她故作惊讶。“林少爷泡在蜜罐子里长大，哪儿能天天在大街上转悠啊！”
老板一听，果然是个村里来的傻姑娘。他摇头叹气：“林少爷隔三差五带着手下人出门溜达，这条街连着林府和望江楼，最可能撞见他。”
金芽恰到好处地慌乱起来。“那怎么办？我得来县城帮家里卖东西，要是被林少爷撞见，家里的生计就断了！老板，你能告诉我林少爷经常去哪些地方吗？我避着他走。”
老板家里也有个差不多年纪的闺女儿，乖巧懂事。忍不住心软，便悄声提点了几句。林天宝喜欢吃喝玩乐，但家里掬着，不敢逛窑子，不敢进赌坊。最喜欢的酒楼是望江楼，从这条街过去走上两刻钟便到了，是林天宝出现的高频路段。隔壁铜锣街上有家水仙楼，饭菜比不上望江楼，但是常驻唱曲儿的清倌是林天宝心头好。同一条街上的书斋，林少爷偶尔去一趟。成功探听到想要的情报，金芽跟老板道了谢，拿着包子回到座位上。白羽把刚上的馄饨摆到她面前，仔细擦了擦筷子，才递过去。“我可以留下来蹲点，不出两天就能摸清楚林天宝的行踪。”
举手之劳的事情，他想让老大轻松点。金芽举起筷子敲了下他脑门。“你要是不回去，小云半夜睡不着觉折腾我，我还能打你一顿出气吗？”
白羽不明白她为什么拒绝。还想问缘由，金芽已经开吃了，一口包子一口馄饨，香得不行，压根不听他说话。叹了口气，他也抄起筷子开始进食。今天活动量不小，早就饿了。直到全部吃完，也没见着林天宝出门。想来也是，他这会儿估计已经知道计划失败的事情，不可能大摇大摆出来当活靶子。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先苟一段时间。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屋里静悄悄的，谁都不在。金芽照常去上课，听到个奇怪的消息。温氏带着白云回娘家走亲戚去了。要是回娘家走亲戚，应该会提前告诉她一声，咋一声不吭就走了呢？随意一个转身，金芽跟人群外的槐花婶儿对上了眼。一个多月不见，槐花婶儿整个人瘦到皮包骨头，半点看不出来是个孕妇。脸色惨白，眼睛下边两团青黑，跟熬了十天半个月的夜似的。跟金芽对视两秒，她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转身消失在人群里。金芽心里登时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槐花婶儿被关在家里，怎么会突然出来活动，难道她婆婆善心大发决定让她自由吗？“各位婶婶，你们看到我娘出村子是吗？”
秋收刚过，家家户户现在难得清闲了一些，妇人们又开始了往日聚众聊天的传统习惯。林大嫂子也在里边，纳闷道：“你娘回娘家没跟你说？”
金芽摇摇头。“反正我没看见，刚刚是谁说的来着？大全媳妇儿回娘家。”
一群人互相看来看去，都不是自个儿说的。指认半天，终于有个人一拍大腿：“哎哟！我想起来了，刚三文媳妇儿站我旁边，她说的。”
一提到槐花婶儿，众人互相交换了个微妙的眼神。说是三文媳妇儿，肚子里却怀着四强的孩子。可怜的四强没了下半身，三文被老婆戴绿帽子还必须得让她生下来。太狗血了！村子里近十多年最刺激最狗血的事儿居然让她们见证了。“三文娘终于肯放她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不至于吧！好歹也为他们刘家留了个后，三文身子骨弱，看着也不像能生娃的，说不定这胎是他们家的独苗苗呢！”
“要不是官老爷下来体察民情，她怎么可能被放出来？”
……一群人半点不顾忌还有金芽这个小孩子在旁边听着，大肆交流槐花婶儿的家事。金芽耐着性子听了几句。打听到槐花婶儿出来的缘由，她拐去刘三文家。“那、那个贱人死哪儿去了？还不滚回来做饭，要、要饿死老子吗！”
刘三文喝得烂醉，说话大舌头也挡不住他叫骂的声音。“行了，别吵了！等她回来，我帮你教训她，别再出手了，知道不？”
苍老疲惫的声音随之响起，光从语气就能听出来讲话的人有多心累。金芽心里一咯噔。不会出事了吧？